没有人再说话,这位大人连同衙役似乎都消失了一般,空寂的黑暗中飘荡着我的哭声。
“你别哭了,待会儿陵州府尹会来问话,你可要如实交代。”
“我本就没什么交代的,杀了人抵命便是。”泪光盈盈中,周围的一切包括老大人的脸都带着一个模糊的小光圈。
“可别说傻话,那人性命无虞,受了些皮外伤,算不上严重,如何抵命。”
啊,那蠢人命倒是硬的,竟然没有死。
我抬头看着这个老大人,试探地问:“您莫不是陵州府通判陆大人?”
这老头听了一惊,只差双手拍个巴掌:“素昧平生,你是如何认识我。哦,大约是宇文赞向你提起过我。”
宇文赞怎么可能在我面前提起他未来的丈人呢,笑话。
我告诉陆大人太医院李福的相关事情后,似乎他对我更加友善了些,他与李福是同乡,一起入宫供职,关系自然好于旁人。
“你应该一来瀛洲城就找我,解决生计不是问题,何必去青螺坊那混乱之地,年轻人到底喜欢那里的热闹。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为你周旋。”
说话的功夫,陆大人带我去见陵州府尹。
我戴着脚镣和木枷一步步穿过黑黑的过道,说话实话,或许路途不长,但是连日滴米未进,又兼每一步的沉重以及双手的动弹不得,走上三步就得停下来歇歇,好在衙役们并没催促我,只是默默跟着。
终于来到一个依旧无窗的房间,极其大,墙角烧着一盆火,这火盆有水缸那么大,火舌飞舞,使得整个房间透着隐隐的燠热。
借着火光,我隐隐看见四面墙上挂着铁叉子,铁爪子,还有手臂一样粗的绳索,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但是那个黑乎乎的铁烙子,头部大约经常接触火,锃光瓦亮的,我是认识的。
这个铁烙子是用来烙皮肉的,烧红的铁烙往细皮嫩肉上轻轻一放,滋的一声融化皮肉,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黑疤。
瀛洲乡下的猪倌为了防止自家的猪和别人家的弄混,常用铁烙子在自家猪的身上做个记号,猪那震天动地的尖叫比被杀的时候还要响亮。
正面坐着一人,绛红官服,乌漆纱帽,而脸却藏在阴影之中,大约是求生心切,我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服罪。
“不用审问了,人是我伤的,事是我惹的,无论流放或是砍头,我都认了,只是别拿这些可怕的刑具折磨我。”大约谁都没想到“杀人犯”其实是如此胆小如鼠,可能没有早点让我看到这些可怕的刑具,若是早点见到,我大约不会刺伤那蠢人,而是选择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推窗投湖。
“帮她把脚镣和木枷去掉吧。”声音并不酷烈,还有点暖意,和周边的肃杀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样的声音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更应该出现在青山酒楼之上。
萧将军竟然就是陵州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