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刚劲不失旖旎,质直不失缠绵。”这是郕王的声音,我这才知道曲终舞止了。
“嗯,有一些齐天乐的欢喜,还带着凤栖梧的雅致,更有从军行的大气,真正的白马翩翩少年行。”这老一点的声音是种老相公,“想当年我也有这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豪气,只是年老齿豁,到底不似少年郎了。”
等等,这诗歌我貌似听谁吟诵过。
“哎哟,郕王殿下,种老相公也是谬赞了,安安,赶紧过来,谢过二位贵人。”隔着帘子,我都能感觉到叶娘子的喜上眉梢。
“我们说的是曲子。”这老少二人好似串通一气,异口同声道。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宁静,静到呼吸可闻,还好我没有在外面,不用面对这等难堪,一旁有乐师压抑不住笑声,又一本正经咳嗽了一下。
“这叫买椟还珠。”不知道谁悄声补了一句。
“这个成语说得不对,这珠子到底不如匣子金贵。”
“都小声些,仔细惊扰了大人们。”老乐师低着声音训斥。
帘内呼吸可闻,大家静听帘外好戏。
“哦,安安跳得也好。”郕王的声音。
“嗯,确实不错。”种老相公也应和着。
“乐师们都有赏,安安要重赏。”郕王道。
叶娘子安安谢过,随后叶娘子对着帘子道:“留下四五人伺候,其余的都出吧。”
众乐师道了谢,叮叮咚咚收拾,我脚都跪麻了,而且屋子的熏香让我总想打喷嚏,还只能忍着,难受极了。听到出去,我率先立起掀帘而出。
这一出,只见满厅金玉,贵不可言,一群人站着,三四人坐着,大家齐刷刷把我瞧着。后面的乐师没有跟上来,貌似我走错了。
我吐吐舌头,匆匆一瞥人群中的叶娘子,弯腰道了个叨扰,复又进入帘内,惊魂甫定地从小门出了厅,只怕叶娘子的一顿唠叨是免不了了。
如今月上柳梢,驿馆那一带人烟稀少,我要不去榕树庵碰碰运气,当成是打听消息,没准儿还能胡乱将就一夜,可不比驿馆好多了。
穿过长长的过道,每个厅堂乐声此起彼伏,里面的膏梁纨绔豪掷千金,红粉佳人眼波横飞,这真是一个忘记忧愁的场所,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水晶玻璃灯让人眩晕,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映着金银的光彩,从炼狱中来到这里,真是恍然若梦。
“慢着——”一声极不客气的轻呵,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郕王要见你。”果然傲慢,但我兰木樨更傲慢,我又不是舞女,见我做什么。
“我是教习,不便去见。”我略略回头道。
“放肆。”压抑不住的怒气如碎玉四溅。
好熟悉,正欲扭头,叶娘子从后摇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