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清照却是面色微变，见着杨戬左脸那清晰可见的血红掌印，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杨总管对自己居然是如此之狠。

一时间，她竟对自己方才的那番冲动之举起了一丝悔意。

几番对话下来，徽宗面色明显不悦，本可乘兴而归，却又被这杨戬给坏了。

“杨戬！是谁给你的狗胆？朕还未发话，你倒提前替朕做了主，哼！”徽宗重哼一声，然后猛地右手一挥。

“啪！”

只听得那响亮的一声，一朵掌花便印在了杨戬的右脸之上，一左一右极为对称。

见徽宗发怒，其余人皆是静若寒声，杨戬更是一动不敢动，他知道：皇上是真的怒了。

岳不群则在心中大呼大叫：打得好！

李清照却是面色微白，她心想：完了，这下子这姓杨的怕是彻底的恨上我了。

是的，她不是在怕徽宗的发怒，她不怕，她怕的是那个人…想到平日里圈子里关于此人的一些评价，她的腿脚又是一软，竟险些站不稳步子。

赵明诚不动声色地靠了上来，将肩膀借与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颤抖与冰凉，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无需言语，多年的夫妻，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两人十指紧紧相扣于衣袖之中，那一刻，李清照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青莲又放，赵明诚笑了，他松手，躬身，拱手于徽宗面前，诚恳开口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赵明诚开口，徽宗面色微缓，点头应允。

赵明诚回道：“陛下向来爱民如子，而这天下万民皆是陛下之子民，不群是，内子是，臣是…”

赵明诚微微一顿，眉眼轻低三寸，又用余光查探着徽宗的神色，见徽宗神情未变，他继续说道：“杨总管亦是陛下的子民…还望陛下念在杨总管护主心切，请陛下饶过杨总管一马。”

饶过他？一个对你媳妇有着明显的敌意的人你还能原谅他？就这种阴险恶毒之人你还想着替他三番五次地求情？

看着眼前的赵明诚，岳不群心中不解，他气得不再瞧他，转而看向徽宗，想看看这皇帝怎么想。

可千万别真的就这么轻易地饶了这货啊！岳不群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你要是慢慢找总会发现的，但君王的心，你却连它在哪你都不知道。

所以徽宗怎么想，在场众人谁也猜不到。

徽宗深深地望了一眼赵明诚，却依旧面无表情。

将左手从李清照的臂弯里抽出，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白色丝绸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右手，一点一点，直至将所有的红润擦得白了，他随意地扔掉那块帕子，扔向红毯外的泥水谭，然后转身，不再理会，重新拉起岳不群与李清照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马车。

难得的没有多余的动作，随着徽宗上了马车，众人沉默跟上，车轮声吱吱，马踏音哒哒，向着东京城行去。

客栈前，一条红毯留在原地，红毯外，杨戬趴在泥水坑上，一动不动。

半响，他缓缓抬头，望着天边照散乌云的太阳，笑了，笑得身形乱颤，笑得开怀肆意。

他张开手，阳光下，一条丝绸手帕正躺在他的手里，洁白而无一丝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