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就在门口,不怕。”
厉亚依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时候的说出鼓励话总觉得一种自我讽刺。看着白天雪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厉亚留下了泪水,在门外紧紧的候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这样的事情是很多人为自己的年少无知,疯狂激进而付出的最惨痛的代价。厉亚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是电影里的故事情节一样曲折离奇,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这不是一场梦。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把厉亚叫了进去:“手术顺利,稍微休息一会就可以回去了。但是伤口还没愈合,至少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以上,一定不能做剧烈运动,需要每天喝汤调理.......”
厉亚谢过护士,心中的稍微喘了口气。虽然已经犯下了错误,但是万幸的是手术顺利。他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白天雪,心痛不已,恨不得这样的伤害能够换成自己一人来承受。待白天雪稍微休息了一会,厉亚便扶着白天雪下了楼,打了一辆车回到了租房。
回到租房后,因为蔡明泉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每天都在客厅弹奏着吉他,原本动人的弹唱变成了电视机那种带有强烈杀伤力的弦音,一阵一阵的刺进白天雪的身体里,依然无眠。
......
国庆节7天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白天雪不得不返回学校正常上课,每天拖着脆弱无力的身躯往返于教室和宿舍之间,不能够遵循医生的嘱咐好好的卧床休息,也不能遵循医生的嘱咐好好调理,这一切的一切,她和厉亚都无措。有些事情,真的就是那般无力,让你对自己厌恶到不行。
十一月的深秋,西风扫过,学校里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着身姿,金灿灿的叶子盘旋而下,在地上铺开一片一望无际的思念,就这样静静着躺睡着,直到濛濛细雨在它们的身上洒下豆大的泪滴,人们才猛然的从臆想中惊醒,有些人不是想见就能马上见到,有些人等你想见了未必还能再见。
厉亚俯下身拾起一片金黄又特别的叶片,双指夹紧,高高扬起:“天雪,说好的一起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那美丽的梧桐叶皱着眉头:“我也好想陪你去看演唱会,但是我这星期要钢琴考级......”
厉亚板着一张沮丧的脸已经有两天了,难看的像是第一次吃了个烂苹果然后又换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还是烂苹果那样的抓狂和无奈。
等上了大学我们一起看杰伦的演唱会。这是厉亚和白天雪在高中时候许下的约定。可是不料上了大学两人竟成了牛郎织女,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为了看一场演唱会白天雪可以请假三天,但是天意弄人,这三天竟然碰上了白天雪的钢琴考级考试。那种失望的感觉就好像小孩子吹出来的无数个在阳光下变得七彩斑斓的泡泡在我们的眼前演绎着从美丽绝伦到灰飞烟灭的过程。而我们对他的破灭是实在是无措。
为什么一定要看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
毫不例外,厉亚也是听着周杰伦的歌长大的,他的歌塞满了厉亚整个青春年少的回忆,杰伦更是厉亚音乐上的启蒙老师,早期厉亚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着杰伦的影子。
那是一段美好的有色彩的回忆,回忆要从那台黑色DVD影碟机开始记起。
那一年爸爸外出打工回来过年,带回村上第一台DVD影碟机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这在村里面可是大新闻,可稀奇了。从那时候开始,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咱家开着门,都会门庭若市的挤满了来看电影电视的父老乡亲。那时候没有网络,想要看电影电视剧是需要去乡里街上的音像店租影碟回来放,比如当时张智霖主演的武侠电视剧《如来神掌》一共38集,那就是38张光碟,一张一集,单是押金都要好几十块,然后每张光碟出租要5毛钱,还限定多久时间内看完。像这样的一部电视剧影碟片,音像店买回来以后就这样循环的在各个租客之间来回的出租,回收,出租,回收,直到影碟破损刮花放不了为止。如果碟面出现磨损或者划痕,那么播放到一半的时候就会出现卡碟的情况。
每当看到精彩剧情的时候出现卡碟,大家都会“噗呲”“唉”“哎哟”的发出一阵阵抓狂又拍大腿的声音。然后我爸不厌其烦的按了DVD的出仓键,把食指通到影碟的中间孔,把它拿到嘴边深深地呼一口气,在碟面上呼出一片朦胧的水气,然后翘臀,把碟片放到屁股上,用碟面贴着屁股的裤面来来回回的摩擦几遍,然后又举起来对着暗淡的灯光看了看,直到确认碟面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才又开始重新播放。
我们那时候还小,每次看着大人们这样滑稽的动作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厉亚给这样的招数起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屁股招。从那以后每次出现卡碟,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说,快快快,用屁股招弄弄就好了。惹得全场的观众一阵欢笑。
当然影碟机不只是看电影,还要嗨歌。爸爸喜欢唱歌,也带回了一些当下流行的音乐专辑,有卓依婷的,张学友的等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厉亚和哥哥每天晚上饭前都会唱上几首,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大音响大喇叭推动着汹涌的音浪像洪水一般吞噬着前进着,整个村子都能听到他们稚嫩又好听的歌声。
而接触杰伦的音乐是从六年级开始的,第一首就是《七里香》,那是被刻录在一张明星经典歌曲合辑的光碟里,于是就到了《夜曲》......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快乐竟然如此简单,所有人都那么朴实善良,所有的回忆真真切切,却又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般遥远,心痛的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厉亚把梧桐叶轻轻地捧在手心,愁眉苦脸的来到画室,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在书画本里,想记住这一刻的遗憾和失落。
“厉亚,你来了。”
林静从门外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手上揣着两张门票似的东西。
“嗯,刚从工作室过来。”
厉亚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厉亚,你明天有空吗?”
林静坐在自己的画板前转过脸轻声的问道,空气中中弥漫着淡淡的羞涩味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