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大路对面回了句洪亮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穿着旧西装皱皮鞋,头发油腻,皮肤干裂的小伙子来到菜园子。小伙子名叫厉传斌,大家都叫他大斌,是个最不像智障的智障。
听大人说大斌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半夜发高烧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烧坏了脑子,不幸留下了后遗症,导致智力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说是他是最不像智障的智障呢?因为他就跟个正常人一样,沟通正常,识人正常,能干活,抽烟,生活自理,就连两性问题都能侃侃而谈,他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心智似乎永远停留在十岁孩童的阶段。
大斌比厉亚大七八岁,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不,应该说啊斌陪着村里所有的80后90后00后的小伙伴长大,直到小伙伴们背井离乡打工,读书,结婚生子,他依然永远年少般的活着。
大斌非常健谈,都谈些村里村外的人和事。他特别喜欢唱歌,尤其是黄家驹的歌。他喜欢和小伙伴们玩“公安抓烂仔”的游戏。他特别喜欢玩手铐,收集铁链,有事没事就爱在乡派出所门口溜达。
小时候的夜晚星星月亮特别的明亮,晚饭过后小伙伴们都在晒谷场集合开始玩“公安抓烂仔”的游戏,先是抽签站队,然后小偷的一方先四处躲藏起来。过了十几分钟,警察队长大斌腰间扣着不知哪里弄来的真手铐,手上拖着一条黑色的大铁链,铁链在地上激烈的摩擦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的撞击声。他朝着黑暗的四周大声嚷嚷:“都躲好了没有,公安开始抓小偷咯!”于是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啰啰也拖着铁链,也跟着大声嚷嚷,七八个人开始了声势浩的扫荡。
......
“来,搭把手。”
厉亚看着他高兴的说道,大斌热情的上前帮忙。
厉亚在家里呆了三天,而大斌每天都会来找厉亚玩。忙时厉亚帮着妈妈干活,闲时就跑到田头的大榕树下画画,哼哼曲,这里是爷爷跟厉亚的老地方。
爸爸厉勇和厉家村的大部分男人一样,靠着到附近的村子替人挖矿谋生。村上地少,村民文化低,所以只能外出做些辛苦又危险的体力活。
九十年代当地盛行挖私煤,随处可见耕地里千疮百孔的都是几十上百米深的煤龙洞,有些洞年份久了,杂草丛生,盖住了洞口,经常会发生村民和牲畜掉下去摔伤摔死的情况。
爸爸所在的煤矿公司还是属于比较正规的,规模比较大的民营企业。爸爸是个善于交际,不甘平凡的人,可是时运不济,做了好多生意也没能成功。最后为了家庭生计只能暂靠挖煤来支撑这个家。因为矿场距离家里面也有点距离,所以基本上也是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第三天上午爸爸回来了,工地还没发工钱,爸爸只能硬着头皮挨家挨户的借了几百块钱给厉亚做生活费。
告别父母和大斌,厉亚乘着破旧的大巴车,手里紧紧揣着那几百块钱百感交集。一路颠簸,厉亚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回到宿舍,手上那一大袋家种的芭蕉在他胳膊上勒出了深深地痕迹。
妈妈说他俩兄弟都不在家,芭蕉在树上烂透了也没人吃。趁着这次带些给同学们尝尝。厉亚躺床上休息了一会,饭也没吃就上晚自习去了。
期末临近,厉亚想着抓紧时间把这几天落下的课程补上,他打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几封漂亮的信,信封上的字体儒雅得体,一看就是女孩子手笔。
这是白天雪写给他的三封信。
从白天雪开始关注厉亚的那时起,闺蜜朱婷就成了她在厉亚身边的眼线,这些信都是朱婷趁厉亚不在偷偷塞进去的。
第一封,表白信:“.......自和你第一次见面到校园林荫道到丹青湖畔的相聚,我已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厉亚你不喜欢我吗?我等着你的表白等了好久。以至于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先告诉你,我喜欢你......”
第二封信关于她和张杰良的娃娃亲的说明。
第三封信是对厉亚莫名请假三天的无限的担忧。
......
厉亚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把信装好,夹在自己的歌画本里,惊喜和忧愁在他的左右脸拉锯。
三天的假期他还是不能放下芥蒂,依然觉得自己不配,他予以沉默回应。上课,放学他都是神出鬼没般存在。白天雪在教室门口守着他几次都扑了空。
“手指在键盘犹豫,
该不该擅自的关心你。
反驳自己能挺过去,
可一分钟都放不下你。
那熟悉的味道,
分了心就会散跑。
几天变得好漫长,
堆积的草稿箱。
思念疯狂滋长,
我该把你往哪放,
才能感觉你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