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打着伞,背对着林望卿,面向着洛皋坡石门的方向。
“千金之躯娇贵,大夏天的撑伞遮阳我理解,可你撑把雨伞干嘛?”林望卿嘀咕,“在那儿傻站半天了,一扇破石门有什么好看的?”
林望卿想到黄冰凝就浑身不得劲,所以他懒得多想,直接上三楼休息去了。
七月十三日,重新挖出石门之后的第六天,林望卿午饭后依然像往常一样,打算去破瓦楼小憩。
今天下雨了,而且还不小,荒地一片泥泞。
林望卿撑伞走到破瓦楼时,再次看到了昨天的女孩,她伫立在不远处的荒地上,眺望着石门。
奇怪的是,她今天没有打伞,整个人暴露在雨中,身上的洋裙都被淋湿了。
林望卿这才分辨出,她根本不是黄冰凝,因为发型和发色完全不同。
“这人有毛病吧?大晴天举雨伞,大雨天淋湿透?也不怕发烧了?”
林望卿这么想着,便走到女孩的身后,将伞举到她的头上。
可女孩没有任何行动和表示,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石门的方向。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林望卿先开口:“咳……你、你好!昨天中午站在这儿的,也是你吧?”
“嗯。”女孩并不回头。
“你的伞,丢了吗?这样会感冒的,要不我的借你吧。”
“谢谢,但不需要。”女孩说着,居然往旁边走了一步,重新站回了雨中,“我喜欢这样。”
林望卿热脸贴了冷屁股,心想那行,我成全你,你好好淋着吧,最好淋成一只落汤鸡,恕不奉陪。
林望卿刚准备抬脚走人,女孩忽然转身,说:“你,就是林望卿吧。”
林望卿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样子,双边高马尾,发色近似浅咖啡,刘海被雨淋得紧贴在额头上,点点雨滴顺着长睫毛落下。
“你、你怎么知道?”林望卿有点不敢看她。
女孩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拨弄着手上的戒指。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林望卿又问。
“我来记(自)日本福冈。”
“哦、哦…那你中文挺好的。”林望卿望着地面点头,心想原来是个外国人,怪不得发音有点别扭。
“这儿四处传说你拥有预言能力。那么你相信占卜吗?”女孩依然拨弄着戒指。这跟普通的戒指好像不太一样。
林望卿心里觉得好笑,这姑娘一看就出自书香门第,最基础的科学教育起码接受过吧,怎么还信这种东西?
他摇摇头说:“封建迷信是没文化的人才信的,我们大学生不信这个。”
女孩笑了笑:“最近你身上发生的事,想必你自己都难以置信吧?有些怪事违反了现有的科学,但不一定就是封建迷信,而恰恰可能是未知的科学。玄学其实是对世界规律的一种另类诠释,如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式加上柯氏力会形成阴阳双鱼图,计算机的0和1对应阴阳二值,还有风靡日本的汉方药。你是理科生,应该知道双缝干涉实验吧,这个实验的每一种解释都荒诞不经,酷似玄学,所以有人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有一种既存世界假说,认为我们的未来早已存在,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占卜就是一种能提前探知这种已存在信息的方法,虽然未必精确。”
女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林望卿毫无心理防备。他没料到这少女懂得还挺多,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理工男都听得云里雾里。
林望卿可不想折了面子,只能接着嘴硬:“你说的我也懂,可是所以呢,你在雨里站了半天,就是为了等我过来,然后给我上课?”
少女不答话。她转动着戒指上的复式圆环,口中念念有词:“主震客乾,是为无妄。六三居刚,互艮互巽。九五守正,时位瘳疢。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神经病。”林望卿转身就走。
“占卜未必是准的,而你有问题是真的。因为你一接近我,这天池六壬环的指针,就像钟表一样转了好几圈。”
“什、什么意思?”林望卿顿时止住了脚步。
这时他发现,少女的戒指上嵌着一个类似表盘的东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中央有一根小磁针。
尤为可怖的是,少女只要稍微将戒指靠近林望卿,戒指里的磁针就变换着顺逆时针的方向绕圈乱颤,毫无规律可言。
“你体内的磁场,已经完全紊乱了,你没有发觉吗。”少女抬头,大眼睛注视着林望卿。
“我、我……”林望卿后退一步。
“你,不,系(是),正,常,人。”少女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林望卿愣住了,举着伞的右手有些颤抖。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注意,怪疾患者出现!
注意,怪疾患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