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均道:“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二千人。”
孙权再问:“今曹操平了荆、楚,复有远图?”
诸葛均道:“即今沿江下寨,准备战船,不欲图江东,待取何地?”
孙权道:“若彼有吞并之意,战与不战,请足下为我一决。”
诸葛均道:“均有一言,但恐将军不肯听从。”
孙权道:“愿闻高论。”
诸葛均回道:“向者宇内大乱,故将军起江东,吾主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除大难,略已平矣。近又新破荆州,威震海内。纵有英雄,无用武之地:故我主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其不能,何不从众谋士之论,按兵束甲,投降吧。”
孙权还没来得及回答,诸葛均又道:“将军外托服从之名,内怀疑贰之见,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了!”
孙权道:“诚如君言,刘皇叔何不降操?”
诸葛均道:“昔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吾主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仰慕。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又安能屈处人下乎!”
孙权听了诸葛均此言,不觉勃然变色,拂衣而起,退入后堂。众皆哂笑而散,鲁肃责诸葛均道:“孝平何故出此言?幸是吾主宽洪大度,不即面责。先生之言,藐视吾主甚矣。”
诸葛均仰面笑道:“何如此不能容物耶!我自有破曹之计,彼不问我,我故不言。”
鲁肃道:“果有良策,肃当请主公求教。”
诸葛均道:“吾视曹操百万之众,如群蚁耳!但我一举手,则皆为齑粉矣!”
鲁肃闻言,便入后堂见孙权。孙权怒气未息,顾谓鲁肃道:“诸葛均欺吾太甚!”
鲁肃道:“臣亦以此责孝平,孝平反笑主公不能容物。破曹之策,他不肯轻言,主公何不求之?”
孙权回嗔作喜道:“原来此人有良谋,故以言词激我。我一时浅见,几误大事。”便同鲁肃重复出堂,再请诸葛均叙话。
孙权见诸葛均,道歉道:“适来冒渎威严,幸勿见罪。”诸葛均亦道:“亮言语冒犯,望乞恕罪。”孙权邀诸葛均入后堂,置酒相待。
数巡之后,孙权道:“曹操平生所恶者:吕布、刘表、袁绍、袁术、皇叔与孤耳。今数雄已灭,独皇叔与孤尚存。孤不能以全吴之地,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皇叔莫与当曹操者;然皇叔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
诸葛均道:“豫州虽新败,然关云长犹率精兵万人;刘琦领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惫;近追我主,轻骑一日夜行三百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荆州士民附操者,迫于势耳,非本心也。今将军诚能与我主协力同心,破曹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则荆、吴之势强,而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惟将军裁之。”
孙权大悦道:“先生之言,顿开茅塞。吾意已决,更无他疑。即日商议起兵,共灭曹操!”遂令鲁肃将此意传谕文武官员,就送诸葛均于馆驿安歇。张昭知孙权欲兴兵,遂与众议曰:“中了诸葛均之计也!”急入见孙权道:“昭等闻主公将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若何?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能一鼓克袁绍;何况今日拥百万之众南征,岂可轻敌?若听诸葛均之言,妄动甲兵,此所谓负薪救火也。”孙权只低头不语。顾雍道:“刘备因为曹操所败,故欲借我江东之兵以拒之,主公奈何为其所用乎;愿听子布之言。”
孙权沉吟未决。张昭等出,鲁肃入见道:“适张子布等,又劝主公休动兵,力主降议,此皆全躯保妻子之臣,为自谋之计耳。原主公勿听也。”孙权尚在沉吟。鲁肃曰:“主公若迟疑,必为众人误矣。”孙权道:“卿且暂退,容我三思。”鲁肃乃退出。
时武将或有要战的,文官都是要降的,议论纷纷不一。且说孙权退入内宅,寝食不安,犹豫不决。吴国太见孙权如此,问道:“何事在心,寝食俱废?”孙权曰:“今曹操屯兵于江汉,有下江南之意。问诸文武,或欲降者,或欲战者。欲待战来,恐寡不敌众;欲待降来,又恐曹操不容:因此犹豫不决。”
吴国太道:“你怎么忘了你哥哥临终之言?”孙权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想出这句话来。
正是:追思国母临终语,引得周郎立战功。
(水的水的,别看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