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咕哝声，等席明时起身之后，她将视线投在她的脸上。

席明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唇边依旧带起浅浅笑意。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从餐车上取过另一只碗，再次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考虑清楚，吃药还是吃这个。”

她若是聪明听话一点儿，完全能避免掉不少苦头。但非要和她犟到底的话，那就和以卵击石无异。

喻白冷眼望着她，沉默良久，终于张开颤抖的唇瓣。

席明时的笑意更深了，喂完这一碗，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和下巴。

“我喜欢你乖。”

喻白听后没有反应，神情木然地望着半空。

席明时从头到脚扫了她一通，两月不见，瘦了一大圈，胸前的肉也没剩下几两了。她之前好不容易给养起来的身体枯槁一般，虚弱又憔悴，气血明显消退很多。看这幅样子，她在外面也没有过得多好。

“怎么，换姘头了？”

喻白皱了下眉，眼睛缓缓转向她。

“不然怎么给榨成这个鬼样子？”

席明时扬起半边眉，故意勾起一丝戏谑，在话里咬重了“鬼样子”这三个字。

喻白斜睨着她，瞪了一眼，刚要扭过头去，就被她的手死死钳住脖子。

“嗯？”

喻白被捏得难受，猛咳了几声，然后紧紧咬住一口银牙。

论“鬼样子”，眼前这个人显然比她还要厉害不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都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僵持许久，喻白学着她的语气，扯动嘴角回敬道：“我看你才是。”

席明时怔住片刻，眉心微微抽搐。她盯了她许久后忽然狂笑不止，阴阳怪气地说：“没错，你根本就猜不到，那里的女人有多饥渴，一个个有多想要我”

她抚摸着铺在床上的柔软长发，然后缓慢收回笑容。

“连我应付起来都这么吃力，真想知道，把你这种小身板扔进去，还能剩多少骨头渣子。”

席明时将瘦长的手覆在喻白的小腹上，饶有兴趣道：“等有机会的话，就安排你也去好好享受一下，不必感谢我。”

喻白狠狠瞪了她一眼，感觉胸口憋了一大团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酝酿半晌，咬牙切齿吐出一句：“你真烂。”

这种恶毒玩笑，也只有这个人能面不改色说出来羞辱自己。

席明时半垂眼眸，良久后冷哼一声：“我烂透了。”

她就是人渣，是败类，是她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没有底线，没有人性，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事都可以办出来，哪怕践踏道德，法律，甚至万事万物。

喻白眼睛紧闭，指甲插进头发里，抓狂般撕扯着发根。

她想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理解她此时的感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望和崩溃到极致之时，心里好像是一片坟地。

席明时淡淡望着她，随后起身在桌子的抽屉里翻找一通，坐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半长不短的指甲统统给剪掉了。

她不喜欢她自己折磨自己，这种事，还轮不到她来。

喻白咬着唇瓣，视线又开始模糊，没过多久，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把还发红微肿的眼睛又重新淹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席明时没有再被她给感染到一起流泪，而是手中握一条白毛巾，她哭多久，她就给她擦多久，直到她哭到没有力气。

喻白哭过以后头昏脑涨，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醒来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哭，然后再睡，再醒，循环往复。

每当醒来的时候，席明时总是陪在她身边的，要么是在画速写，要么是在玩魔方，或者是靠在床头翻侦探。

最后一次苏醒，她已经不知道外头是白天还是晚上了，总之眼前一片模糊和混沌。

“水。”她喃喃道。

席明时看了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

她一只胳膊勾起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挪过枕头垫在她身下，然后将杯沿递到她唇边。

喻白喉咙干涩地动了一下，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停歇片刻，她望着她的脸说：“我想去洗手间。”

她的脖子被铁链锁在墙壁上，除了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得。

席明时沉默一会儿，取出钥匙打开她脖子上的环，在这个地方，她就算不被绑起来也是插翅难逃的。

喻白慢慢坐起来，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儿都不听使唤。颤巍巍走了没两步，她就差点跌倒在地毯上。

席明时跟在后面一步远，每每及时伸出手搀扶她一把。

到门口的时候，喻白转过身看了看她，那神情复杂又冰冷。

“我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