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感觉不太对,她揉了揉额心,症状不仅没有缓过来一点,反而越来越严重。
“喻小姐,您还好吗?”
空姐发现她的异常,走过来俯身望着她,用温柔甜美的声音问道,这句话里的后面几个字落在她耳中已经开始飘轻。
“我”
喻白很费力地看了她一眼,竟发现她鲜艳的红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笑意。
她愣了一下,看着看着,眼前漆黑一片,彻底失去了意识。
航班依旧在进行,逐渐远离身后的那座城市,前往东欧之国。窗外云气缭绕,透不进多少阳光。
空姐见她熟睡,轻轻拉上帘子,走到前方不远处,伏在一个人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那人微微颔首,视线不离手里的多面魔方,纤长瘦削的手指快速翻转,这时“喀”的一声,正正恰恰完成最后一步。
她额前头发长得挡住眼睛,瞳孔中的微光在发丝间影影绰绰。皮肤冷白,白的不太健康,手和胳膊也瘦得吓人,隔着上衣都能隐约看到嶙峋的胸骨。食指上的指环大了一圈,松垮垮戴在上面,却不妨碍她灵巧的动作。
空姐露出一个明艳照人的微笑,用同样甜美的声音问道:“您需要咖啡吗?”
席明时挑起眼皮,舒展眉眼,把魔方扔在一边浅笑着说:“不,一杯香槟谢谢。”
喻白做了个梦。
梦见十年前那天大火,她也站在里面,眼看着席明时被火海吞噬,无法打开门,也无路可退。
她在里面呼喊她的名字,却怎么喊也发不出声音,自己的身体像是团水泥,根本拖不动,好像只有一个意识在那里一样。
正当绝望的时候,那些鲜红的火焰忽然变幻成满屋玫瑰。一时间光彩照人,靡丽朦胧。
席明时手里却握着一支断口残缺,沾满雨水的半开玫瑰问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喻白愣了一下,犹豫地往后退了半步,那朵花霎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疑惑地望去,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一把匕首,泛着肃杀的冷光。
一瞬间,她惊醒了,身上汗意涔涔。
醒来时脑中混沌不堪,完全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头疼得要裂开,稍微动一动都像是在里面撞钟一样。
缓了好久,她抬起眼皮,一方迷离的白光映进眼底,然后聚焦一样一点点变清晰。
复古华丽的窗帘,欧式沙发,钢琴架,壁炉,竖窗外是阴天,光线微弱,屋里也没有开灯,所以四周的环境同样阴暗。
喻白这才感觉到有些冷,具体来说,是清寒。这个地方仿佛是搁置了许久一样,半点人气都没有。
她的心蓦然一沉。
忽然意识到自己本该在飞机上,而不是这个陌生又古怪的地方。
喻白感觉身上酸痛,喉咙干涩。她抬了下手,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没想到忽然遇到的一阵阻力,打断了她的动作。
喻白愣了一下,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惊恐之下,她又张了张嘴,口中却不知堵着一团什么东西,让她除了呜咽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往下,脚腕也被绑在一起,她想侧脸看一眼,却感到脖子传来一阵冰凉的牵扯,伴随叮叮的铁链声。
完了。
她的心脏瞬间提起,再三确认这不是梦里,而是真实且黯淡的现实。
奔着求生本能,喻白挣扎半晌,奈何所有禁锢都打得死死的,一点空隙都磨不出来。
她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这是张很大的床,床垫很柔软,纯白色的法兰绒被她的骚动牵起层层褶皱。
过了许久,她把原本不多的气力耗尽一半,终于又重新地将脸埋在被子里,深深浅浅地呼吸着,肩膀随着胸口的起伏,微微颤抖。
这个时候,她忽然捕捉到空气中传来的一点动响。
那声音很需要很安静才能听到。好像有什么在轻轻燃烧,带着一种十分细碎的簌簌声。
过了片刻,是一声漫长的喘息。喻白闻到了香烟的味道,而且这味道,竟有一丝熟悉。
一支过后,又是一支,取烟,点燃,熄灭,循环往复。喻白不清楚这个人在屋里什么地方,感觉好像无处不在。
良久之后,一句话幽幽飘来:“记得那个叫陈约尔的吗?”
喻白心头猛然一震。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