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云雅“哦”了一声，好像是信了，坐在她身边抄起她的可乐就喝。

席明时白了她一眼，心想幸好她脑子不好使，不然哪可能这么好骗。

焦云雅灌完一大口，满意地长舒一口气，很自在地将双手支在身后草地上。

“你看十九班那个班草，长得可帅可帅了。”

席明时敷衍地“嗯”了一句，眼皮都没抬，心思全放在自己的画上。

焦云雅伸手把她的脸掰过来，强迫她往另一边看去。席明时刚咬下一口三明治，嚼都还没有嚼。

“你就看一眼嘛真是的。”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情愿地看了下她指的那个男生。

白衬衫，牛仔裤，留着好多女生都喜欢的那种文艺青年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败类眼镜。清瘦干净，典型的小白脸。

席明时在肚子里嘲讽她的品味，一口一口嚼着嘴里的东西，收回视线，多一眼也不想看。

“怎么样，帅不帅？帅不帅？？啊？？帅不帅？？？”

焦云雅一脸兴奋，花痴到口水要流到地上了。

席明时又无语了，这样的男生她觉得自己能一脚踹哭，但是她不能说，于是为了敷衍她，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嘴里呜呜咽咽地“嗯嗯”两句。

焦云雅“啧”了一声，坏笑着把她上下打量一番。

一身黑色运动服，宽松无比，半点儿曲线都显不出来。头发剪得不短，但是看起来跟男孩子差不太多。

她跟她这么多年朋友，知道她一向如此，中性的打扮，男生的脾气。

但值得一提的是，她长得从来不比帅哥差，眉骨高，眼睛深邃，还有好看的喉结。

从小到大，她的爱慕者向来是女生多过男生。

“我知道了——”

席明时心里一紧，突然抬眼盯着她，嚼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焦云雅神秘兮兮地靠近她：“这种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边那个才是。”

席明时心情复杂地顺着她的手望去，突然看见了七班那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二百多斤，虎背熊腰还满脸络腮胡子的男生。

她差点噎到自己，抬手揪住她的衣领就要收拾她。

“别的男生不行，只有这样的能压住你的气质哈哈哈……”

“我□□大爷！”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打闹起来，席明时却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她悄悄瞥了眼不远处的喻白，一时间形容不好自己的心情。

而此时，喻白身边一个女生悄悄靠近她耳边：“你看那边那个高一学妹，是不是长得特别帅。”

喻白瞥了一眼，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笑，她正和别人打闹，看起来玩的很开心。

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对那个女生说：“你想什么呢，她可是女孩子。”

女生一脸坏笑：“女孩子怎么了。”

喻白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女生看了一会儿惋惜地摇摇头：“唉，真可惜，她要是个男生就好了。”

喻白心底一颤，怪异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她要是个男生就好了。

——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所有人都在画自己最后一幅水粉。席明时把画板支在池塘边，一个人安静地赶着进度。

整幅画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她反复看了好多遍，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问题来。

这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自己左肩上不远的位置。

“这个地方最好加一点橙黄。”

喻白说着伸出手，指了指画面，席明时不知道她已经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怔住半晌，心脏又开始猛跳，很久再次克制住自己，按照她刚才说的来做。

很奇怪，刚才觉得了无生气的画面，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忽然就能让人感觉里面的景象很美。

席明时看着画，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老师从来没有讲过这种办法，她在那天是第一次知道。

喻白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嗤笑一声说道：“老师不会讲这种办法的，他们只会告诉你怎么在联考得分——”

她慢慢向前走几步，到池塘边停了下来。

席明时看见她伸出双手，对眼前的景色做了个照相机的动作，同时很认真地说道：“但绘画毕竟是艺术，而不是复刻。”

最后一抹霞光已经褪尽，细细的晚风掠过，水面和她的裙摆都漾起层层涟漪。她想，那大概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