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的第二天,老马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大早带我们去了兵马俑,还吃了三大盘的油泼辣子面,然后又在临潼买了一大筐红扑扑的柿子。
但是回南京之后,还是能看出老马受到的打击挺大的,最明显的就是他都不骂夏总了。
老马每天一早到公司,就将自己关进小房间里。一天天都是茶饭不思,油盐不进,连厕所都不怎么见他去。
有一回,夏总想蹭饭,假模假样过去问老马中午准备吃什么。
被拒绝以后,夏总回到工位,小声对我们说:“老马彻底废了,一点人样都没有。”
到了第七天下班时间,老马推门而出,顶着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茬,环顾了一下办公室。
这天的办公室依旧只有夏总,我,夏雨秋三个人。
老马对我们三个道:“下班别走,一起吃个饭。”
这一顿晚饭也吃的有点诡异,除了夏总的咀嚼声,谁也没有说话,有点像是散伙饭。
晚饭结束,老马对我道:“鲁达,这酒一点都不尽兴啊,咱两再去喝点。”
酒都是一样的酒,尽不尽兴,喝得是心情。
心情好,最便宜的烧酒也能喝得开怀大笑;心情不好,最昂贵的陈年佳酿也改变不了分毫。
喝酒也不能改变心情,但是喝酒时候说得那些似醉非醉的话,也许能改变心情。
要知道,人是一种有表达欲的动物。
老马坐到我对面,咪了一口白酒,皱眉道:“刚才胖子那吃相,真是让我不想讲话。”
我不愿意回忆夏总的吃相,假装赞成地点了点头。
老马举着酒过来邀杯,说道:“鲁达,我最近有一个想法,但是又没什么头绪。”
我一惊,现在公司一点业务都没有,老马不会打算遣散我们吧。
老马没有发现我惊讶的表情,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又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鲁达,你比我聪明太多了,你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这手原本像是要拍在我的肩上,只是由于我对于肢体接触的恐惧,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就拍到了桌子上。
但是拜托的意思还是表现出来了。
我顿时放下了心,既然有事要拜托我,那肯定不会炒我鱿鱼,总不能拜托别人滚蛋吧。
我问道::“想想什么呀?”
老马老毛病又犯了,反问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西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在西安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我们丢了项目;比如老马吃太多柿子,腹泻差点赶不上飞机,我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只能瞎蒙道:
“是不是打架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最后他们谁赢了。”
老马点头道:“对!他们谁赢无所谓了,重点是那家羊肉串子店,你还记不记得生意有多好?”
我道:“是啊,排队的人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打架。”
然后老马终于说出了想法:“我最近一直都在想,原先都是我们找项目,太难找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项目自己来找我们呢?”
没想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我不敢当面吐槽,只能苦笑道:“老马,我要是能有办法,我的批发部也就不会倒闭了。”
老马不信邪,又道:“你看那个串子店的客人,不就是几千公里都找上去了么。”
我道:“那是人家有名呀!”
老马又拍了一下桌子,这一回拍得跟惊堂木似的,惊得整个店的人都看了过来。
老马拍疼了手,收回去轻轻按摩着说道:“对!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出名,这样生意就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