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中学办公室。
“嘭”!
老王将一叠画纸摔在李牧面前。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李牧低着头:“知道。”
“你自己说。”老王磕开茶盖抿了一口。
李牧声音压得很低:“我上课画漫画。”
老王摇摇头,故弄玄虚地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自己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人体练习。”
“衣服呢?”
搞毛啊老王,你问这么暧昧的问题会让这本书过不了审的好吗?
“我这都是骨架图,画上衣服我还练什么?”
“还敢顶嘴?”老王吹胡子瞪眼,将茶碗摔在办公桌的玻璃垫板上,“给我写一千字检讨。”
“哦。”李牧有点忍不住,倒不是因为高三还要写检讨让他觉得不爽,而是因为老王刚才那一下把茶碗给摔碎了,他好想笑。
求求您不要在这里表演严肃喜剧了老王。李牧看着滚烫的茶水全都顺着桌子流到老王脚上,心里暗暗吐槽道。
老王有点着急:“走吧!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李牧回过神来,抱起那些草稿,鞠了一躬,走出办公室时还顺手把门带上了。随后他将脑袋贴在门上,便听见里面传出老王的骂声:“臭小子不快点走,害得我烫这一脚泡!”
您说您端什么架子呢?李牧暗暗笑道。
不过笑归笑,李牧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本来他看电视剧,人家一到高三,桌子上的书摞得都能挡住身子了,原想着自己也得忙得不行,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自己的水平到高二下学期就差不多定下来,难题听不懂,简单题也不用听,分数上不了清北大学,上个本省985倒是绰绰有余,所以他的高三不像别人那样埋头苦读,一上课就在草稿纸上画画。
李牧想当漫画家,所以他本来想走艺术生,不过当初家里人都说艺术生不咋地,显得是学习不好被迫去学画画一样,李牧当然知道这是偏见,但是拗不过家里人,最后还是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学理科。
庸庸碌碌。李牧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学习上不思进取,漫画也都是些信笔涂鸦之作,胆子还小,按照漫画《食×者》的设定,同样是高中生,人家都去编辑部投稿了,他却不敢,还是窝在家里,手绘,扫描(还不是用扫描仪扫描,而是拿手机上某“扫描王”拍图),然后传到某国产漫画网。
一个星期下来,点击量只有十七。
特么的还不如去终点中文网写小说点击多呢!
要说李牧有什么不一般的,那就是他满脑子幻想,他总以为这世界犹如“缸中之脑”似的,自己就像一个漫画人物任由某个“作者”摆布,所以有时候他会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作者。
作者啊,如果我是漫画的主角,那就立刻让我上清北!
毫无变化。
tui!真是不够意思。
李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环顾教室,有的同学在学习,有的挤在讲台上问题,因为刚中午,大部分人还在食堂,座位空着。
无聊的生活。
不过也有一些状况外的家伙。
李牧往后瞅了一眼,自己几个死党,正拿着一枚羽毛球假装篮球,在教室正后方练习过人。
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智力都差不多。
突然,他听见正在“持球”的毛齐一个急停,20块一双的“军跑”发出和2000块一双的aj一样的摩擦声。
“怎么了?”防守他的徐佳问道,“过我呀。”
“光顾着玩,我都忘了!”毛齐随手一个干拔将羽毛球扔到自己的铅笔盒里,“我得去送外卖。”
毛齐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好嘛——中午就这么点儿时间也去送外卖啊。”徐佳有些扫兴地坐回李牧旁边,他俩是同桌,“真不怕赶不回来。”
“没辙。”李牧笑笑,“生活所迫。”
徐佳点点头,一只胳膊垫在桌上,有点百无聊赖。
“唉,说点啥呢?”李牧在草稿纸上随意涂鸦着,“我在画漫画,说两个故事,你看看怎么样?”
“说吧。”
“故事一,考神仙。说有一天,渔夫从出海捕鱼,一天下来什么都没捞到,却捡上来一个瓶子,他有些沮丧,将瓶子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是,我怎么好像听过?”
“不可能,我这百分百原创的故事。”李牧笑道,“保准赶超《山贼王》、《后退的矮人》、《金之炼钢术士》等一众神作。”
“行啊,你说吧。”
“渔夫打开了瓶子,结果里面出现一个魔鬼。”
“这好像小学课文啊……”
“不是那个。你别打岔,细听我给你讲哦!话说这个魔鬼笑道:‘我是所罗门封印在瓶子里的魔鬼,当我在瓶子里的第一个一百年,我许愿:谁救我出来我就送他能坚守一生的漂亮女人,结果没人救我;第二个一百年,我许愿:谁救我出来,我就送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没人放我出来;第三个一百年,我许愿:谁救我出来,我就送他至高无上的权利,结果还是没人救我;第四个一百年,我怨恨至极,决定谁救我出来,我就宰了他。’”
“渔夫这也太倒霉了。”
“但是机智的渔夫没有任魔鬼宰割,他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我知道,他说:我可以让你杀我,但是临死前有个问题想请你解答,那就是你庞大的身躯如何装入这小瓶子呢?然后白痴魔鬼就说:这还不好办?我给你演示一遍,然后就钻回瓶子了。”
“不对。”李牧摇摇头。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可以让你杀我,不过我先考考你,考完了你就可以杀我。”
“嗯,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魔鬼给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