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奋有些烦躁,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接受一个事实,自己现在一具婴儿的身体里,貌似,还是自己奋力帮这具身体从母体里挣扎着来到人间的。
更让辛奋郁闷的是,现在的他,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具备初生婴儿的一切特征,感官发育不全,排泄系统不受控制,易困……
还有,辛奋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人奶,那和记忆中牛奶的差别就像卡布奇洛和啤酒一样,关键是,他此生的母亲,似乎奶水充足。
辛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婴儿要吐奶了。敢情个个都可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尽管自己的医学知识很快推翻了这一猜想,不过,他真的想早点断奶。
因为今天他又吐了。
好不容易熬到能够听清楚别人说话的声音,看清楚大人们的长相和服饰时,辛奋发现另一个残酷的事实——语言不通。
直到快七个月的时候,辛奋才搞清楚自己到了宋朝,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无病。
对这个名字极度的不满,辛奋再一次用吐奶来抗议,腹诽着,为什么要叫无病,难道不能叫弃疾吗?
然而,当辛奋抗议的时候,他终于又发现了一个更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每次来捏他的脸和鼻子,扯他头发,挠他脚板心的那个小屁孩,叫弃疾。
大家都这么叫他,他是自己的兄长,自己出生的这户人家,也是姓辛。
那个小屁孩,如果辛奋没理解错的话,叫辛弃疾。
从此,辛奋的日常就变成了讨好这个小屁孩,每次看到他,辛奋就开始笑,他笑,小屁孩也笑,然后他就大笑。
辛奋不知道辛弃疾笑啥,他笑的是,自己能记起不少辛词,给人的印象全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老年,偶尔会骚包的抒抒情。
眼前的却是一个小屁孩,生得虎头虎脑的,特别是那对铜铃大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狠人,倒像是年画里跑出来的娃娃。
笑着笑着辛奋就哭了起来,只因辛弃疾力气太大,弄疼了他。
尽管如此,辛奋还是打定主意抱大腿,从他这具小身体能下地走路,开口说话起,他就成了辛弃疾的小尾巴。
辛奋不由得窃喜,还是多一份记忆的好,早点认清事实,辛弃疾从小就胆子比力气大,脑子转得比兔子快,辛奋,不,辛无病只要跟着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有辛弃疾就够了。
于是辛无病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观察辛弃疾,他甚至想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熊孩子养成记之——我眼中的辛弃疾》,至少从三岁到六岁,辛无病见证了他的成长,每天闯祸,被他爸锤,然后继续闯祸,被他爷爷锤……
直到有一天,辛弃疾不来带辛无病玩了,辛无病在母亲那里打听后才知道,辛弃疾开始启蒙读书了。
呕豁!这就准备开挂了吗?辛无病无聊的想着。
这种无聊的日子没过多久,辛无病就不无聊了,他也被祖翁弄去族中启蒙学堂开始读书了。
山中无岁月,少小不记事。
辛无病这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四岁了。
这下又能跟辛弃疾一起了,辛无病不由得有点兴奋,母亲看儿子对去学堂如此积极,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对儿子那是好的不得了,知道儿子喜欢吃糖,特意去县城里买了二两桂花糖。
到了学堂后,辛无病带着桂花糖去讨好辛弃疾,谁知,辛弃疾不要,而是满面愁容的告诉辛无病,他爸和他爷爷昨天大吵一架,把辛弃疾吓到自闭。
“疾哥儿,从伯因何事与祖翁争吵?”辛无病问到,不过自己那奶气的声音,怎么装都无用。
“十二弟,祖翁要出来做官,父亲不同意,两人就大吵起来,互不相让。”辛弃疾说到,满脸的不解。
“做官有何不好,哦!我知道了,祖翁定是要做那金国的官儿,从伯不许,要他做宋的官儿,嗯…...应该就是这样。”辛无病故作深沉的说到,其实原因他哪里不知道。
这里是金国占领区,辛家又是大户,若不出来做官,这税负就会把辛家人压得够呛,族中那些人怎会不给辛赞这个族正施压。
从辛家人没有南渡,就能看出,辛赞这个族正当得也是有些窝囊。
“十二,你如何得知?我也是听他们辩驳起来,才大约明白一些的。”辛弃疾有些吃惊的看着比自己小了两岁多的族弟问到。
“那有何难猜的,昨日我去寻你,在厢房外听得真切呢!”辛无病笑嘻嘻的说到,内心中却大呼,差点露馅儿了,自己才四岁,哪能说得出这些道理,要是大人们听了去,还不把自己当妖孽。
虽说前世种种不能忘怀,但那毕竟是前世,而且辛无病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记忆里的那些经历,到底是前世还是后世!
现在明明是南宋时期,记忆里却是八九百年后的事,那个叫辛奋的人真的存在过吗?
“十二,十二弟!你怎底又像丢了魂一样!”辛弃疾锤了锤辛无病的胸口,问道,“把糖拿给我吃吧,父亲说,宁愿饿死也不食金粟,我寻思着,要是晚上回去父亲不让我吃饭,我得吃点糖垫着,不然我怕撑不到明日的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