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三间兽头大门,青砖黛瓦,雪白粉墙,虎皮石基。黑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黄澄澄的硕大铜钉。左右两边,又各有一个角门。此时,大门紧闭,只有两边的角门口,各有几个看门人,正坐着说话。
姚黑儿看了看身上的粗布衣裤,心内有些忐忑。往常,她是王府的宾客,这些奴仆们见了她,连头也不敢抬。今日,她是谁?犹豫了片刻,她只得走了过去,赔笑道:“大哥,请问王老爷……”
看门人依然是头也不抬。但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以前不抬头,是不敢;此时不抬头,是不屑。
看门人头也不抬,将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去!去!去!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来的?我们老爷看见了,把你的腿还打折了呢!快滚!”
姚黑儿冷笑道:“我听说王老爷是一位正直爱民的好官,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折我的腿?”
看门人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姚黑儿一眼,看的姚黑儿心里发虚,只怕他们认出自己来,又有些盼着他们认出自己来。
但很显然,这几个人,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其中一个吊儿郎当地拱了拱手,满脸讽刺,尖刻地道:“哎哟哟,这位爷,你拍我们老爷的马屁也没用。我们老爷每天忙的什么似的,要帮着圣上协理政事,还要给太子讲书,哪里是什么人想见就见的?你识相的,快点走开,若是有什么冤屈事,只管去衙门喊冤,我们老爷不管这事!”
给太子讲书?难道,王叔父真的做了太子少傅?姚黑儿挺了挺脊背,朗声道:“我并不是有什么冤枉事,我是王老爷的故人,只不过找王老爷叙叙旧!你们不给我通传,误了大事,只怕折了腿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这几个门人听了这话,不免又将姚黑儿仔细打量了一番,互相递了个眼色,姚黑儿心内明白,忙从袖子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二两银子,又换了笑容,道:“劳烦几位大哥,给我通传一声,这一点银子,几位拿去喝杯茶!”
这几个人拈着银子,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也换了一个称呼,又道:“这位小哥,不是我们不给你通传,只因我们老爷今天还没回来呢。明天神武大将军娶亲,娶得就是云麾将军的妹妹,因我们老爷是双方的媒人,今天到神武大将军府中吃酒去了,只怕另外还有一些事商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明日也不在府里,不如你亦发等神武大将军成了亲,我们老爷闲下来了,你再来,如何?”
杜辛和雍栋的妹妹成亲,王叔父怎么成了媒人?
姚黑儿心内越发着急起来,顾不得多想,又忙道:“既是王——王老爷不在,我要见你们夫人!”
几个门人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一个凑近过来,爬在姚黑儿脸旁闻了闻,道:“你该不会是吃酒吃多了吧?却又没有酒味。我们夫人是谁?是你外面一个不知来历的男子,想见就见的?连我们见了夫人,都要赶紧低了头,不敢说话呢!”
又一个道:“你这话越说越让我们不敢担承了。你此时若是赶紧回去,等明日我们老爷在家了,我们自然替你通传,你若是再说出什么来,我们就连这银子,一并还了你,你也不用再来了,我们也不担这个责任,如何?”
姚黑儿这才醒悟过来,原是自己一时心急,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子装扮,只得忙赔笑道:“有劳众位了。既是如此,容我过两日再来。”遂转了身,沿着王府的墙,信步只管胡乱走。
杜辛和雍栋的妹妹成亲,王叔父成了媒人。
杜辛和雍栋的妹妹成亲,王叔父,不,王亦成了媒人。
姚黑儿离了王府的大门,信步胡乱走着,才开始细细琢磨这一句话。
为什么?
说明什么?
隐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