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离顾白韵所在的医院，相隔三百公里。

哪怕沈玥心急如焚，也不可能看得到顾白韵的最后一面。

潘虹愣在204病房的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的沈玥，轻声地笑了，“你果真如此看我。”

潘虹刚想开口解释，电话的另一头已经挂断了。

那一声轻笑，让潘虹不安，很不安。

她总觉得，沈玥要出事。

“潘虹，站在门口做什么？”林静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压低了嗓音，“老幺找你，有话跟你说。”

潘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愣神地回答：“我这就进去。”

林静没有跟进去，站在了病房外。

病房里面。

顾白韵跟潘虹说：“虹姐，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骂三叔的，你去帮我……把她叫过来，好不好？”

潘虹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握着顾白韵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蹙眉，“老幺，她来不了。”

“为什么？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不是，因为她不在这里，昨夜，她去了B市。”潘虹看着顾白韵眼里的悲伤，连语调都降了不少。

“嗯，恐怕没办法见上最后一面了。”顾白韵语气里满是惋惜之意，躺在床上静默半晌才缓缓唤了一句：“虹姐，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亦宸说。”

许亦宸站在床边，看着顾白韵苍白的脸庞，手握成拳，青筋凸起在手臂的脉络之中。

这源于他对自己很失望，不是因为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顾白韵的亲生父母，顾白韵完全不用受罪，也不必离开这个姹紫嫣红的世界。

许亦宸从来都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可在寻找顾白韵的亲生父母这件事上，他没有办法赢。

顾白韵看着许亦宸，浅浅地笑了起来，杏眼流转，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许亦宸的俊脸笑得花枝娇颤，仿佛要把这一生最美的笑容露出来给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对不起。”淡淡的三个字，夹杂了这个男人心中的多少心酸，他多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可无论他怎么找，还是找不到。

“没关系的。”沈玥探出身子来，白皙的玉手握住许亦宸的拳头，轻轻地抚摸着，好像在安慰眼前的男人，“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许亦宸看着她眼里装着的星辰，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来反握住她的小手。

顾白韵已经有气无力，嗓音压得很低，像大提琴发出来的声音，沉闷又性感，“这三年来，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我们爱得平凡，并不热烈……但爱情向来是细水长流，我已经很满足了。”

许亦宸坐在床沿上，看着沈玥的脸如同白色的床单，苍白软绵。

他不接话，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许亦宸才倾身覆上了她的娇软的红唇，这个吻是顾白韵与许亦宸谈恋爱三年来最绵长的吻。

他将她抱紧，好像下一秒她就会离去，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这个吻并不热烈，在顾白韵的记忆中，许亦宸从来都不会粗暴地长驱直入，总是带了些温柔气息在每一个吻中，这一次啃咬着她的下唇，弄得她有些疼痛，这是她迄今为止与许亦宸吻得最激烈的一次，却带了些眷恋的气息，像在告别，像在不舍。

好久，等到她轻轻推着他的胸膛的时候，他才不舍地放开了她，手掌上的灼热感烫得她的心一片翻滚。

“对不起。”顾白韵声音沙哑，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没有坚持住。”

许亦宸不答话，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她一辈子都囚圈在身边。

顾白韵的鼻息逐渐微弱，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只想更用力地抱着她，心中万般不舍，却是无能为力。

这世间有情人终究是天各一方，许亦宸还是失去了顾白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