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璀璨,无尽的黑暗里闪烁着点点繁光。有圣人曾说过:宇宙本不是黑暗的,它明亮如银,那层黑色不过是掩饰罢了,星星们是它谎言的漏洞,它们透出的那些光亮,才是万物的本源。
他笑了笑,这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宇宙之中充满了暗物质,而正是这些黑暗的东西遮蔽了宇宙原本的光明,那些闪耀的星星才是真正稀有的存在,如果是和那些无穷无尽的暗物质相比的话。
他静静地回过身来,伸手去抚摸墙壁上的雕纹,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使他的头脑说不出的清醒。这些由编译金属组成的飞船内壁依靠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运行,源源不断地将能量传遍飞船的各个角落,它们既是搬运工,也是运算者。
这里是飞船的载人舱,乘客们都休眠在冰冷的休眠舱内,而他自己则是整艘飞船里唯一醒着的人。
巨大的椭圆形休眠舱整齐地排列在内壁前,与墙壁相连,那些刺骨的寒气就是从编译金属中散发出来的,维持着舱内乘客的生命。这些处在休眠状态的人生命活动非常缓慢,全身上下几乎只有大脑和心脏还在工作。
一根根由编译金属制造的枢管连接着他们的大脑,在昏暗的载人舱内闪烁着莹莹的光芒。他眨了眨眼睛,注视着这些光点,就像注视着暗夜里的星辰,他沉默,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突然,载人舱里发生了变化,那些原先排列的休眠舱移动起来,它们有的升高,有的降低,变换着位置。它们在编译金属内壁上移动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像是长在墙上的一部分一样。
很快,这些椭圆形的休眠舱停止了运动,它们此刻已经排列成了三角的形状,最下一排的休眠舱很多,但每一层的数量都依次减少,直到墙壁顶端,也就是三角形状的最上一排,休眠舱的个数仅剩几个了。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他笑了笑,表情里有些嘲弄的意思。然后随手在面前的空中一点,编译金属内壁立刻在他的面前投影出一面全息影像的光屏,光屏上展现的是一些照片。
“哦?”他饶有兴趣地滑动手指翻弄着这些显示在光屏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最长的不过三十岁上下,最年轻的则只有十五六岁。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形态各异的服饰,有的穿着飘然的长袍,有的则穿着闪着冷光的盔甲。
很快,他将这些照片翻看完毕了,手指停留在了最后的一张照片上。
最后的这张照片上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如墨的黑色长发,披在身后,身上穿着同样漆黑的长袍。这个男人的眼神如电,似乎能够从光屏内激射出来似的,看得他不禁一滞。男人的脖颈裸露在长袍外面,雪白的皮肤上有一条璀璨的星河印记,那条印记一直延伸到男人隐在长袍下的左胸口上,似乎最终盘踞在那里。
最奇怪的是,男人的手中竟然提着一柄如镜面般光亮的长剑,剑身水晶般反射着周遭的一切,男人的面容也被倒影在里面。可是再定睛一看,浮现在镜面上的男人的面容却和男人本身截然不同,那居然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身上同样穿着长袍,只不过是白色的。在女人的手上,一边拖着一只金色的小鼎,一边执着一把青色的长剑。她的面孔的确与男人的有些相似,但又的确如一个女人般美艳动人。
他把视线从剑身上倒映的女人身上移开,重新回到那个男人的身上,只见在他的身前,悬空漂浮着一只海螺样的东西。
那只海螺上长着长刺,前端有许多粉红色的空洞,透过那些空洞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回应的只有无声的黑暗。
“就是你?”他定睛看向照片里男人的眼睛,像是在与他对话一般,但是他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的。因为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正沉睡在最上面一层的休眠舱内。
“要成为戏天玩主?”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些许凄凉,“你的救赎还没有完成啊!”
这时,飞船正通过一片璀璨的星海,从远处看,这片星海的形状非常像一对环抱的双翼。
“当救赎之翼完全展开,最后的救赎才会完成,世界将会迎来轮回的终焉,人类方才能成为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