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诺这才捏着响铃的手机向外走去,边走边接起了电话。
“喂,妹妹?”
“嗯。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回去吃晚饭了,不用等我。”
许为初那边有“滴”一声,像是电梯提示音。
“早点吃完饭早点休息,别忘了吃药。你感冒还没好,今天先别洗澡了,容易着凉。不许吃零食,尤其是冰淇淋,一点都不能沾!记住了吗?”
“没有,你再说一遍吧。”
电话那头的许为初一声轻笑,尾音带了些小颤抖,勾得江一诺心痒,她说:“我认真的,你再说一遍吧。”
许为初说:“不行,好话不说第二遍。”
车门已经打开,许为初上车那一瞬间,钟曜瞥见他的目光和神情,动作就是一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许为初,无论是荧幕或现实。
那样放松的姿态,甚至称得上随意,好像有一个多年的老友陪伴在身旁,他可以百无禁忌。
一个电话而已,他眼底的温柔和宠溺或许还有更深一些的东西,就像酿了多年的美酒的酒香,争先恐后地满溢出来。
钟曜想起上次在路灯下见到的那个女人。
一面之缘,他记不住那人的长相和穿着,他只记得许哥见到她,眼尾勾起的愉悦的弧度。
出神的一会儿,电话已经挂断,许为初对他说:“去市医院。”
七点左右的市医院不仅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时浓时淡的各种食物的气味。
钟曜护着许为初穿行在人群间,在一众戴着口罩的病人间隐藏的不错。
进病房前钟曜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或站或坐的人,上演着人生最真实的悲欢离别,让他无端觉得压抑又迷惑。
许为初敲门进了病房,这里有一位他的粉丝,在庆典动乱中受伤的一员。
粉丝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眼神放在许为初身上的那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激动地捂住嘴,难以言说的话语都凝聚在眼睛里,熠熠生辉。
大概粉丝都具备辨认偶像的技能,许为初并不意外,他抬手摘下口罩和帽子,坐在了小粉丝床边的椅子上。
“你好,我叫许为初。”
小粉丝依旧捂着嘴,话音含糊不清:“你,你好,我,我是你的粉丝!”
她终于想起要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来,和许为初伸出的右手虚虚握了一下。
指尖被偶像轻轻捏住,轻柔地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的偶像对她说:“对不起,前两天因为我的问题,让你受伤了,我今天来一方面向你表示歉意,另一方面也想给你个解释。”
钟曜站在许为初身后,适时地递上资料。
许为初将东西转交到女孩的手上,女孩的状态还有些飘忽,轻轻打开文件袋,取出了里面的鉴定结果——是网上那些所谓“证据”的复原和检测。
女孩只看完了第一页,就蹙起了眉,接着随手往下翻了翻。
钟曜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那女孩却说:“这些东西,我都看过了呀。”
“你看过了?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早上啊,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来找我,说是替你道歉,也给我看了这些东西。”
许为初嘴角抿起,想起昨天早早出门说是去挑空调的小姑娘。
“她是不是穿着白色印花T恤,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可能还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外套,编着辫子,气质有些冷淡?”
小粉丝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对啊!你记得好清楚!”
她捧着下巴星星眼,脸上的笑从许为初进来就没停过。
许为初问:“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们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你。”
粉丝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嘴角的弧度趋于平缓。
“那天是我们太着急了,想追上你要你一句话,当时我们想的很简单,你说,我们就信。后来闹上了热搜,我们都冷静了不少,‘君子世无双’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我们却有一瞬间的不确定,这不仅是对你的辜负,也是对我们之间信任的辜负。许先生,对不起。”
一滴清泪滚落,砸在白色的被子上。
一句“许先生”,又把许为初带回那些人潮拥挤的现场。
他的“许家军”永远是人群中喊得最嘹亮、最大声的那个。
“许先生,未来可期!”
“许先生,照顾好自己!”
“先生有我‘许家军’,天高海阔任你行!”
许为初释然一笑,这一趟,他走对了。
他伸手拭去小粉丝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许先生后面不要加对不起了,想点好的夸夸我,我也夸夸你们,好不好?”
“嗯。”
“拉钩。”
“拉钩!”
朗月的清辉撒下,与屋内亮白的灯光混为一体,照亮了结下誓约的两个人,双眼盛着最纯粹的仰慕和欢喜——
从此以后,我们做先生最强的铠甲、最硬的护盾,护先生,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