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静了一会，司机觉得无聊便开始放音乐，黎清听出来大部分是邓丽君和蔡琴的声音，歌曲大多舒缓轻柔，黎清在心里轻轻跟着哼了起来。小的时候经常听到韩云在家里哼唱，家里那个早就报废了的收音机，基本上放的都是邓丽君和蔡琴这些老一辈的歌，黎清听得久了也跟着喜欢起来。

本来黎清是属于那种一坐车就想睡觉的类型，恰好这音乐又有些许催眠效果，但是因为禾野坐在她身边她有点紧张，一直乖乖坐着也就没有什么睡意，干脆用左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初秋的夜空深蓝静穆，半轮残月和星星点点的光亮闪烁在夜幕之中，黎清觉得古人对“自古逢秋悲寂寥”的说法还是挺有道理的，这样寂寥的夜空配上这样柔和的音乐很容易让人生出淡淡的忧愁来。

黎清还沉浸在自己矫情的悲伤中没有走出来，忽然感到右肩一沉，她僵住身体没敢动，偏头看到禾野的头正靠在她肩上。她正了正身子朝禾野那边稍微挪了挪，尽量让禾野睡得舒服些。

车窗外的景象从霓虹闪烁到稀疏的路灯一晃而过，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少女悄悄红了脸，蔡琴还在轻声唱着：“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禾野起初并没有睡着，他只不过是想耍个流氓而已，悄悄地朝黎清靠近，然后又装作困倦的样子睡着接着顺势靠在黎清肩上。但他没想到黎清后面的反应，悄悄勾了勾嘴角，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若有似无，许是昨晚闹得太晚了些，禾野靠着靠着居然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女生本就瘦弱，肩膀也不似男生那般宽阔，黎清觉得禾野的头发碰到她的脸了，软软的带一点洗发露的味道。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悄悄拿出手机来点开了前置相机，她把头稍稍朝右边偏了一点，轻轻地靠在禾野头上。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半明半暗的后座上，少女羞怯地笑着，少年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搭在薄薄的眼皮上，旁人看来皆是青春里让人惊羡的美好。

一路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清远，还没等黎清把禾野叫醒，他自己似有感应般自己醒了，禾野慢慢直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黎清，“这是到了吗？”

“嗯，马上就到了，你醒的挺巧的。”黎清觉得自己右边的肩膀已经酸掉了，胳膊也不能动，禾野的头好重！

禾野直起身后也感觉脖子酸得要死，黎清太矮了，他需要偏很多才能靠在她肩膀上，想到这里他愧疚地问黎清：“你肩膀酸不酸？”

黎清想都没想就说：“还好。”然后还动了动胳膊证明真的还好！禾野用手捂着脖子被黎清认真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

车子没多久就停下了，前面是小路车开不进去，禾野说希望司机师傅能在这等等他们，司机也很好说话，说自己正好补补觉，两个人就下车了。

夜已深，小镇的人大都沉沉睡去，清凉的月光淡淡地笼罩着万物，代替了那万家灯火，整个小镇一片寂静，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路有点窄，黎清在前面走着，身后忽然亮起一道光，青石板上映出黎清的歪歪斜斜的影子，禾野在后面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小小的一束光，照亮了那条窄窄的小道。

黎清没有去婶婶家，她直接回了家，她觉得年年应该是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藏着。

黎清寻猫心切，但还是礼貌地问禾野：“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先找年年吧。”

“那好，你在一楼找，我去二楼找找。”

禾野点点头赞同。黎清上了楼，二楼是木楼，楼梯也木制的，平时就用来晾茶和堆放杂物，没有灯，黎清上去后打着手机电筒，小声喊“年年，快出来，年年，我回来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