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兴阑阁后,赵玉朗见四处无人,便知晓三皇子已经在里面等他,因为每当他们二人见面议事时,三皇子都会屏退众人。赵玉朗推开门,径直向里走去,绕过三层纱屏后,见到了已经坐着等他的三皇子,因着今日在府中修身,见的又是赵玉郎,于是三皇子并未戴冠束发,只穿了件单色长衫端坐在软榻上。赵玉朗进来后直直站定,然后缓缓附身行礼道:“臣赵玉朗,恭请三皇子金安。”
三皇子一饮而尽酒杯里的仙酿,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坐下。见此,赵玉朗撩起衣摆坐在了三皇子的对面,坐定后,三皇子递过来了一直白玉做的酒杯,然后开口道:“这白玉酒杯可是本宫刚刚收来的,摸着清凉透骨,再配上这些个美酿,入口沁入心脾,最是奇妙,你也试试。”说完,便执起酒壶就要替赵玉朗斟酒。
赵玉朗低头看了看这酒杯,然后抬手遮住了杯口,看着三皇子缓缓说道:“我从不吃冷酒。”
三皇子闻言,提着酒壶的手未动,只是抬眼看向赵玉朗,盯了片刻后,嗤笑一声道:“得了吧,你不吃冷酒?那日你在广源居和那个慕三姑娘还有一个书生一道用饭时,你可是吃了不少的冰玉水啊。”
赵玉朗缓缓抬眼看向三皇子并未答话,三皇子看赵玉朗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不禁扯了下嘴角,然后收回了酒壶,无奈笑道:“我是真没派人跟踪你,那日我手下也恰巧在广源居,看到你后,不过是顺便瞧了瞧你在干什么,仅此而已。”
赵玉朗闻言收回了盖在玉杯上的手,他知道,有时三皇子平日里做事虽不知深浅些,但倒也不至于做出这些行径。而三皇子看到赵玉朗收回了手,也不再开玩笑,只是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随即开口道:“刚刚说到慕府的那位三姑娘,你与她…可是奔着成亲去的?”
赵玉朗抬头微微皱眉看向三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三皇子睁大了些眼睛,似是玩味地问道:“这话应当我问你啊,眼下的京都城内可都传遍了,你元宵节当晚弄了那么大个阵仗就为搏佳人一笑?你我二人自幼相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会不知道?若你对这慕三姑娘没有点洽和实际的意思,你可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听了三皇子这一席话后,赵玉朗咧了下嘴角,轻笑一声道:“殿下可真是读人读心啊。”
三皇子闻言也是摇头笑了笑,手指轻敲了两下桌案,然后扬了下下巴,示意赵玉朗接着说。
赵玉朗挑了下眉,然后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一手撑住额头,懒懒地说道:“殿下应该知晓慕照堂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有他那两个儿子,瞧着也都是后起之秀。若是能将他拉入麾下,也算是拿了定海神针,许多蜿蜒复杂的事,今后也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了。”
“所以你想从他女儿下手?”
赵玉朗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订正道:“这个‘下手’…说得未免难听了些…”
三皇子一听,口中的酒差点没喷出来,他将酒咽下后,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不是吧,这也在意?对你来说,你现在做得不就是正从他女儿下手吗?本宫知道,慕照堂是块儿难啃的骨头,所以你这么做是完全对的,只不过…这似乎是让你使了一出‘美男计’啊。”说罢,三皇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赵玉朗松开手指,身子坐了坐正,然后外头侧目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看他这样子,敛了敛神色,轻咳了一声道:“行了,不说笑了,谈正经的,你随南贡王回来也有几月了,可父皇只是让你们父子处理一些寻常政务,本宫心里有些吃不透也摸不准,着实有些心急,可要本宫去和父皇提一提?给你个重要的差事办办?”
赵玉朗提起一旁茶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又吃了一口后,才缓缓道:“殿下您就好好在府中吃些酒就好,莫要多想了。有时权利太快上到顶峰未必是件好事,就像在航行中,太满的船只会更快地沉下去,这个道理殿下应该明白。所以,臣只希望,在遇到这种状况前,您能够达成所愿,然后也可保臣这艘船能够顺利到岸,也不枉护了殿下一程。”
听罢,三皇子又饮了杯酒,然后点了下头,无所谓道:“那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本宫明日进宫,也会和母后说一声的。”
赵玉朗点了下头,接着为自己倒了盏茶,然后低头吹了吹热气,最后将茶慢慢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