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就是没有想到,刚才自己从张五手中将茶杯拿过来时,张五故意握紧了茶杯,其意乃是桌上这壶茶已然是沾染了红尘子的唾液,不易再以此来招待其他人。
他没再多想,便自将茶杯整齐摆放在桌上,正要去拧茶壶,却就听得红尘子喝道:“没眼力界儿的小子,这壶茶,除了我,谁也不能喝!”
一句话说完,他不由得懊恼后悔不已,不自觉间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心头暗骂:“他娘的怎地和他说话啦?遭遭遭,老子要变狗啦!”
想至此处,他不由得看向李箫,只见李箫眼神怪异的望着他,他细思之下,又自后悔不已,暗骂:“娘的,忘了我面前还有三个人,怎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丢脸,真他娘的丢脸!”
他嘿嘿一笑,以作缓解这尴尬气氛的依托,随即又是客气说道:“嗯,见笑啦,刚才忽感脸上有蚊子,奇痒难耐,不自觉间便想要‘拍死’它。”
“拍死它”三字他咬得极重,且目光又还凶狠无比的看着李箫,显然,他将自己丢脸的因果都落在了李箫身上!
此间,李箫的手距离茶壶只一寸距离,另一手中还握着一个茶杯,他感受着红尘子这凶狠的目光,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间难看了起来,那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便是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道长,你既如此痛恨我,当初何以要‘卖’剑救我?你既不愿入局,我便也学一学云中仙,和你做一个了断,你看如何?”
任谁的脾气如何好,在被人三番四次冷落加刻意为难后,都将变成个暴躁之人,李箫也是如此,他虽只是一普通小人物,但行事却也果断坚决,正如当初处理张二狗被赵刀子陷害一事一样。
李箫此间的态度一经表明,静厄和青山客皆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这个普通人小人物,竟敢对一个修为明显不弱的修行者放出这样一句话来,但自细想下,二人又觉是理所当然,毕竟,这个普通人乃是天庭鼎鼎大名的云中仙一缕魂转世。
红尘子亦是一愣,但一愣之后,他便是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凭你?好啊,贫道便是想看看你要如何了断!”
说完,他屁股一动,那承受着他全身重量的石椅瞬间化成齑粉,人却是已站在了一米之外。
李箫握着茶杯手更加用力,只见他指节间微微泛白,显是用力过度的表现,某一刻,那茶杯噼啪一响,化成无数碎片,碎片刺在他的手心,穿过手心的皮肉,破坏着他手上的组织。
一滴一滴的鲜血透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浸染得他满手通红。
他瞥了眼红尘子,嘴角流露出一丝邪魅笑容,随即一步站起,另一只手自怀中掏出那柄桃木剑,他用手上的鲜血涂抹了下桃木剑上的焦黑处,说道:“现在看来,没你这桃木剑,那紫竹林的阴魂也拿我没有法子的,我便将剑还你,你把我三文钱还我,至于弄污了你的剑,我以云中仙的血来洗,至此,咋俩毫无因果,你,滚下路遥观去,老子不想再见你一眼。”
此言一出,倒是让得红尘子一怔,他呆呆的望着李箫,嘴角微微张开,似没有想到,这普通人竟然会有这么一手。
静厄手中捻着的佛珠一顿,半晌后,她才口颂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可莫要以前世的零星记忆碎片使道家规则,易成祸事啊。”
此间,一脸平静的青山客眉头一挑,他手中拂尘微微颤抖,显是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箫瞧见了三人的变化,心想此法确实可行,想至此处,他那邪魅笑容更加邪魅,他说道:“还记得青山客前辈曾对在下说过,这世间,福祸相依,有祸便有福,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所谓的大局背后,必然有一场天大的机缘吧?”
三人都没有开口,但红尘子那渐变冰冷的脸色却就说明了李箫并没有说错。
李箫继续说道:“这位邋遢牛鼻子先前已表明,如今静厄师太并不想让他来,可他还是来了,虽看起来极不情愿,但还是要入局,显然,他并非是因为我那劳什子的因果应劫,而是为了……那灾劫后的机缘,对吧?”
三人依旧没有回答,但红尘子此间脸色已冰冷得如同冰块,眼神中杀意浓烈无比。
李箫踱步走了两步,身子在不着痕迹间移动到了静厄师太和青山客后面,他又说道:“原本我还不想揭穿你,可你实在过分已极,既然你不愿入局,那我便将你剔除局外,想来,我这大局中枢应该还有这个资格吧?”
说完,他眼角余光看向静厄师太,只见静厄脸上平静无比,如无风的湖面,毫无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再看向青山客,又见青山客脸色平静,可手中的拂尘却晃动得无比厉害。
瞧得此幕,他心头已有了大体计算,想来他有资格踢出局内的一些人。可他自己却不知道,青山客内心之所以波涛汹涌,却并非是因为他有无资格踢出局内人,而是,那云中仙的零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