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慢慢走上山的汉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鼻息间冒着粗气,怒道:“去你的请教,老子过了这几天,若再与你为伍我是狗!不,这几日老子也不和你说一句话!”
此人正是前几日与李箫相遇于茶棚的邋遢汉子,他骂骂咧咧上了山,路过李箫身旁时,果真是理都没有理会李箫,直接对着青山客行了一道家簪礼,喊道:“青山有客名青云,路遥有道爱江湖,道长不理道家事,偏要染尘入江湖!”
青山客手中拂尘微微一摇,笑道:“原是来取笑贫道来了,邋遢道人红尘子果真是如江湖传言一般,毒舌不饶人。”
邋遢汉子哈哈一笑,又自故作高深的背负起双手,道:“非毒舌也,是事实罢了。”
李箫持着小木剑站在一旁,听着二人这毫无由头的对话,心头是说不尽的疑惑。
此间,青山客扭过头看向了他,说道:“客已至,还不领着客人去观里饮茶?”
听得此话,李箫长长呼了口气,他紧紧握了下手中木剑,走到邋遢汉子身旁,喊道:“道长,这边请。”
说着,他刻意将手中的桃木剑指向道观内,其意便是要邋遢汉子瞧见他手中的木剑。
邋遢汉子狠狠瞪了眼李箫,欲要开口说话,但想到刚才自山下时发的毒誓,便又是闭口不言,直接忽略了李箫朝着道观中走去。
李箫嘴角微微颤抖,他朝着青山客投去个无奈的神色,说道:“道长,看来,他并非是甘心入局的了。”
青山客仰天哈哈大笑了声,手中拂尘一摇,便自踏步往道观中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如此惊天动地之大局,如若一切顺利,万事大吉,如若稍有差池,身死道消,这世间,只要是人便怕死,怕死之人也怕麻烦,他因卖你一把桃木剑救你一命,莫名其妙间入了局中来,惹了这一大麻烦,又哪里是真正想要入局?”
李箫恍然大悟,他低头望着桃木剑,手指在那桃木剑上的焦黑处抚摸了下,便自叹了口气,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道观。
一行三人走进路遥观山门,行过天井,至三清像前,邋遢汉子自觉对着三清神像恭敬一拜,一拜后,他手上动作一变,不知何时竟是变幻出了三炷香,香尖无火自燃,奇异无比。
他先是举香于额前,双手持着香,照着道家礼仪拜了三下,这才将香插入香炉。
一旁,青山客满意点了下头,道:“人在红尘中,心在道门里,红尘子,多年的红尘历练,怕也是该结束了。”
邋遢道人红尘子咧嘴一笑,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还远远不够,若非是这该死的因果,我倒还想在红尘中历练个百年千年,待这世间于我而言都没有了味道后,我再结束也不迟。”
这所谓的“该死的因果”,无疑便是与李箫结下的半数救命之恩了。
李箫赧颜一笑,欲要说些什么客套的话来缓解气氛,怎奈红尘子已打定了主意,这几日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便就在他将要开口之际,连忙说道:“青山客老道,好歹我也是客,总不能将我留在这观堂里陪着三清神像喝茶饮香吧?”
青山客看了眼李箫,呵呵笑了声,随即手一扬,道:“随我来。”
他当先一人行出观堂,朝着客舍行去,在其身后,红尘子背负起双手,悠哉跟着,李箫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桃木剑,又叹了口气,而后跟着二人走出观堂。
至路遥观客舍处,静厄师太早已是站在了院中,双手捻着佛珠,神态庄严的等着他们。
青山客对着静厄师太作了个道家簪礼,正要介绍这邋遢汉子,却就是听得红尘子哈哈大笑了声,当先说道:“师太,前两日咱们才在江南见过,方才你也传音与我打了招呼,那其他多礼的客套话贫道便不再多说啦。”
原来,静厄与红尘子早在两日前便已碰过了面,如此,红尘子今日到得路遥观来,便不是真的只是因为那可有可无的因果了。
静厄师太颂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而后继续说道:“吾辈江湖人,最好是随心而为,所谓的礼仪人情,不过世俗人眼中的套路罢了。”
红尘子啧啧了两声,踱步走了两步,说道:“师太就是师太,一会儿是得道神尼,一会儿又是江湖武林泰斗,转换起身份来,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