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昌道:“我本以为大巫被杀一事与我们无关,只是无辜受累,没想到这人真的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他费尽心机,如果只是想将我们几个普通的商队留在鲜卑,到底是何意?”
却娘道:“我们主要是贩卖丝绸和玉器,不知宗主事所贩何物?”
宗昌道:“我们主要是南北干货,这次也带了些土产鲜果。”
张子邈商队只余谢暖一个人,所贩之物也只能待谢暖醒了才能得知,所以待谢暖悠悠转醒,却见所有人又都在盯着他,两眼一翻,准备再次晕过去,韩彬眼疾手快,掐住了他的人中。
谢暖这几天大起大落,北地气候又干燥,竟流下鼻血来,韩彬嫌弃的松了手,去那水潭边净手去了。
蒋慎清了清嗓子,问:“谢先生此行是贩卖何物?”
谢暖眼睛乱转:“只是些寻常药材。”
丁胜冷笑:“还需特意强调寻常二字?”
药材倒是能和大巫有所关联,更何况这谢暖明显还有些紧张。
谢暖哭丧着脸道:“从蜀地出发时,的确只是带了寻常药材,否则我怎么能跟着商队出来?但在回纥回来的时候,不只换了当时的药材,还采买了罂粟和哈希什等物混在其中。我一个没有武功的账房先生,哪里敢提什么意见,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被官府捉了去,也难怪他们肯给一个账房先生出这么多银子,第一次行商就遇到这种事情,也活该我倒霉……”
蜀中地处西南腹地,蜀人也多善用毒物,有人不满依法行商赚取的微薄银两,铤而走险贩卖毒物也是有的,宗昌与却娘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张子邈商队嫌疑最大了,但他们人都已死光了,谢暖又的确没有内力,此事也只能暂时罢了。
蒋慎与丁胜已出去看过,道外面风雪已经停了,众人大多有伤在家,决定先回为望城休整一二再做打算。
晏宁跟着萧惜去追阿殊,他轻功不好,萧惜也纵着他,外面暴风雪虽然停了,但冬日的风本就凛冽,吹平了深雪,早已看不出人走过的痕迹。
两个人走了半晌也没有见到阿殊的人影,晏宁知道这样不成,便向萧惜道:“不如,你带着我?”
他从前随萧惜上为望山,上不去便撒娇,现在却难为情起来,萧惜的手环上了他的腰,晏宁的脸都烧了起来,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看才好。
萧惜带着他在雪地里疾驰,风裹着沙雪,本应刮在脸上极痛,都被那少年鼓起真气阻隔在外,冰天雪地之中,晏宁却仿佛被暖阳包围。
来的时候他一心想救窈娘,后来又被萧惜拒绝,一路又冷又累又难过,一心想赶快回到城中,现在却只想这路越长越好,最好永远走不到尽头。
阿殊身上穿的是蒋慎随便从鲜卑武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他年纪尚小,身量不足,无精打采的走在雪地中,衣服拖在地上好长一截,远远地看到,晏宁忍不住发笑,萧惜将他裹紧了一点,放了下来,晏宁问:“不再追了吗?”
萧惜道:“远远跟着便好,万一他翻脸不认人,反而麻烦。”
晏宁也还小小的记恨他缠着萧惜,听说不用与他一路,也暗暗雀跃不已。
只是这塞北不是草原便是大漠,一眼望去,空旷无际,坦坦荡荡无遮无掩的,他们不能靠得太近,只好缀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晏宁叹了一口气道:“要是韩斥候在就好了,往地下一钻,也不怕人发现。”
萧惜失笑:“遁地之术说白了就是闭气之术,人身体有极限,不能长久的闭气,远途追踪还是要时不时上来换气的。”
晏宁惊讶:“你住在山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萧惜一顿,道:“师父说的。其实很多事情我听过也只是一知半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晏宁睁大眼睛道:“很多事情我父亲和兄长也教过我啊,我就记不得。”
在他眼里,萧惜什么都是好的,武功比他厉害,懂的也比他多,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晏宁不仅有些泄气。
萧惜道:“用不到的事情,也不必都放在心上。”
他们闲聊了几句,萧惜突然停了一停,晏宁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