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示意晏宁先行。
晏宁按捺住心跳,深提了一口气向半山腰掠去,他已看到萧惜所示的借力之处,举剑便向那石中土层刺去,剑一出鞘晏宁便知不成了,他家家传的是平燕刀法,但他气力不足,兄长便将刀法改成剑法教他,可惜兄长是练武奇才,他却不是,这一剑势大力沉,却因提剑之人内力不足而堪堪刮过石壁,晏宁眼睛一闭,反正人已经丢了,借势护住头脸向下滑去。
倒也没真狼狈的滚到地上,萧惜上前一步扶稳了他。
窈娘已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二哥这一剑若要叫大哥见了,怕是不肯承认你的剑法是他教的。”
萧惜也笑,道:“再来。”
这次他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再急于出剑,稳稳的挂在石壁夹层之中,再提一口气向上,左手也扣牢了第二个借力之处,晏宁心跳如擂,知道自己不能久撑,缓缓提起提起第三口气,向上荡起。
许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知是不是诸事不宜,顾着上面又忘了下面,脚下一滑,竟是没蹬住,晏宁暗道不好,这下摔下去,就算是萧惜想接他怕是也要拼着受伤才行。
他心中暗气,心道今后可不穿这织金缎面的鞋子了,好看是好看,不能走沙地,也不能攀山的。
却不知萧惜何时已经向上掠来,那把乌沉沉的剑还在鞘中,甚至看不清他如何借力,一掠一带,竟是在空中扶了晏宁一把,晏宁借他的手缓了一息,在石壁上又借了一把力,落在山巅上还晃了晃,又被萧惜稳稳扶住。
窈娘已经惊呆了,她根本没看清自己是如何上来,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便从山脚站到了山巅,望向萧惜的目光已然全是崇拜。
一会儿功夫,窈娘的目光就从她家二公子转到了萧惜身上,晏宁颇不是滋味道:
“下来吧,多大了,还赖在别人身上。”
萧惜道:“无事,山路难行,还是我背着她吧。”
窈娘小手抱着萧惜的脖子挽的更紧了,还挑衅的向她家公子挑了挑眉。
晏宁:“......”
他们出城的这会儿功夫,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萧惜走在前面,还时不时的回头拉一下晏宁,晏宁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背后也长了眼睛。
山路确实难行,有萧惜相助晏宁也走的踉踉跄跄。
日头渐渐的落了。
北地天高,孤月高悬,山中静极,只是偶有鸟鸣。
远山壁立,晏宁隐隐有了森然之感。
晏宁正浑身颤栗,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粗糙的,坚硬的,又仿佛是极安全的,晏宁的惊跳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安静了下来。
萧惜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窈娘趴在萧惜身上渐渐睡熟了,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讲话。
就这样,安静的在月色下走了很长一段路。
那是长庆三年的春日,一切尚为发生,一切等待开始。
所有的人都还活在这世上,他们生逢太平年,尚不知这世间有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