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术棍术,看起来像武术,实际早已变作观赏性的队列表演,我们只需打得齐,喊声大,有气势即可。正所谓:手里一根棍,输出全靠喊。到后来我喊杀喊破了嗓子,晚上回宿舍我嘶哑着嗓子问车神:“车神啊,你听,我的嗓音像单田芳吗?”
车神点点头:“嗯,都快赶上李莲英了。”
我学着单田芳的强调说了一段评书取义广播里的经典台词:“刮风下雨早知道,忽冷忽热把心操,接下来请您收听天气预报。”
左室几人笑着称赞:“学的真相,哈哈,有内味儿了,继续,继续。”
我接着学单田芳的强调来了一段评书:“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挨着金銮殿,准长林芝草,挨着臭茅房,准长狗尿苔。你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双肩扎背,半腰过膀,头戴一顶亮银冠,身穿金甲圣衣,手握一柄三尖俩刃刀,端的是威风霍霍,器宇轩昂,客官若问这是谁,”我拿起桌上的墨水瓶重重一摔,“Duang!”“下回接着说。”舍友们笑的前仰后合:“太像了,太像了,诗人你太有才了,简直是单田芳投胎转世呀。”
睡觉前我问车神为什么你那么用心刻苦,别人都坐下休息了你还在练习棍术?车神叹息一声:“俗话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应该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军训,也是我这辈子最接近当兵梦的时候,我怎么能不珍惜呢?”我这才第一次正视他的梦想,没想到当兵的愿望在他心中这么强烈。车神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这次军训也是我最后一次当兵了吧,穿上绿军装,扛上冲锋枪,守卫国家去站岗,这是我的少年梦。我从小就喜欢军人,爱看军旅电视剧,憧憬着兵戈铁马,军训结束,我的少年梦也就该画句号了。”谈及此处,不禁伤感。
海王军训期间由于会弹吉他,加入了文工团,每天不用风吹日晒,只需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在每个连队表演几个节目即可。文工团中漂亮妹子很多,这让我们非常羡慕,有文艺的人就是好啊。在文艺团中海王遇到了他心仪的女生,俩个人眉来眼去,一个月后发展成为恋人关系,当然这是后话,也是当时我不关注的,我只记得狂魔和强哥在文工团表演结束后,合伙上去唱歌。本来教官喊了半天:“谁还有才艺,上来给大家展示展示。”大部分人都没才艺,即使有的人有俩把刷子也不好意思登台露面,教官最后准备放弃作罢时,狂魔峻少拉着强哥站起来了:“报告,教官,我俩会唱歌,可以上台表演。”教官大喜过望,连忙把他俩邀请上台,狂魔手握话筒大喊:“我的名字叫赵佳峻,现在大家请告诉我,我叫什么?”他手掌半握放在耳边,偏着头,等待着大家的响应。我和几个舍友见状,扯着嗓子,手做话筒状带节奏:“赵佳峻。”狂魔拿着话筒又说:“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大声告诉我,我是谁?”这回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喊:“赵佳峻,来一个。”足足问了三次,狂魔这才心满意足,拿着话筒说:“好,接下来我和舍友合唱歌曲《葫芦娃》,大家可以鼓掌了。”台下一片哄笑。这丝毫不影响狂魔唱歌的热情:“葫芦娃,葫芦娃,金刚的葫芦大大在一家...”他唱完,强哥也唱了一遍,俩个人一个唐山口语,一个云贵方言,引起台下一阵阵的哄笑。用内蒙方言形容,这就叫么求俩下胆子大。
汇演那天,我们苦苦准备的棍术因为天空下雨没有展示,那也是军训最后一天。虚竹教官在细雨中和我们说了很多,谈他如何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转瞬成为老学长;谈他如何不断激励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并深情劝告我们不要颓废,之后是感谢我们配合,并为自己无所厚非的行为道歉并鞠躬,他是严格要求自己的军人,亦是疼爱我们的善良学长。
其实军训期间也有一些伤心的小插曲,比如说:肥宅军训到一半,就请假回家,因为他的爷爷过世了;再比如:参加拉练的人回来都获得了优秀军训学员的奖状,我也认真训练却无缘此殊荣,大学中很多事情都是看运气的;还有就是,在最后的最后,乔峰教官大喊一声解散,军训彻底结束,学生们一哄而散,奔回宿舍避雨,我走了几步有点留恋教官,回头一看,大排长乔峰扛着连旗,二排长段誉,三排长虚竹并肩走在他的身旁,他们就这样笔挺地越走越远,三人的背影坚毅而孤独,雨水打湿了他们的绿军装,也打湿了飘扬的连旗,尖刀十三连,鲜红的旗面上金黄的五个大字,后来,鲜艳的连旗也消逝在雨中,他们也永远脱离了我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