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我说过你会来。”吴漾坐在顾别涞旁边,云淡风轻,仿佛身旁这个人不是把自己送进牢里的那个人,只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顾别涞转头看着她,她好像变了很多,没有从前的一身傲气,却还似那般爱笑,只是未达眼底,她现在眼中空无一物,只有自己。
四年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如果他知道她在监狱所经历的一切或许就会明白了。
他不知道因为他当初的一句好好照顾她,她受到什么样非人的折磨,如今大限将至,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恨任何人,过好剩下的日子,不枉此生。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顾别涞问。
吴漾其实不想说话,她有点困了,整整四年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能不困吗。
“我也不知道。”她还是回到。
“来顾氏吧,我让你官复原职。”
吴漾听完,低声笑起来:“顾先生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的手段越来越熟练了呢。”
说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愿意再说任何话。
这个动作也让他看清了吴漾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横在左侧脖子,一直延伸到衣服里,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回来比去时慢很多,晚上八点才到离城,吴漾一直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和顾别涞说话,就一直闭着眼睛。一到离城她就很“巧合”的醒来了。
“顾先生,就到这儿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吴漾酝酿了许久开口。
“吴漾,跟我回去吧,你没有住处。”顾别涞说道,他其实是想把她带回自己的家的。
“不用了,我去朋友家住,顾先生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顾别涞始终拗不过她,在一个公交站停下,吴漾下车关上门,道了声谢谢。
顾别涞还是走了,吴漾看着远去的车影,脸上绷着的微笑终于散去,吴漾低下头,用力锤着酸痛的的膝盖,叹了口气看着满目的黑夜,她哪里有什么朋友,唯一的一个,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出来的时候提着个口袋,里面有她进去时穿的那条裙子,还有三十块钱,连住个最便宜的旅馆都不够。
她要找个工作,能接受她这个有过案底的人的工作。
一整个晚上吴漾紧紧抱住她那个小袋子,小小的身影就卷缩在椅子旁,直到天亮。
吴漾的耳边传出一阵又一阵的说话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周围围满了人,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她,和身旁的人议论着什么,大概是在嘲笑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
吴漾想站起来,可膝盖实在酸痛的不行,这在那里面落下的毛病了,一个动作维持久了就完全没有知觉,她这个动作都维持了一个晚上了,也难怪。无奈,吴漾只能直接坐在地上,用手使劲按了了许久才勉强可站起,那些人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多了许多怜悯,吴漾想,她倒是愿意他们来嘲笑她,而不是怜悯她。
她像一只孤魂,在马路上游荡者,大街上有许多应聘的告示,却都在吴漾说出她有过案底时,即使有了好感,也都立马拒绝了她。
终于她看见一家餐馆在招洗碗工,吴漾撕下广告纸,按照地址找去。这家餐馆名叫如是我闻,如其名古色古香,看上去很像古代文人雅士休闲品茗的茶楼。
吴漾把衣服扯整齐,又捋了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
吴漾走进前厅,前台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工装戴着眼镜的女人,吴漾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请问现在还需要洗碗工吗?”
“洗碗工?”那人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吴漾看上去眉清目秀,就是太瘦了,一般这种姿色都比较适合做服务员或者大厅礼仪,可她居然一开口就是要应聘洗碗工。
“是的,我想做洗碗工。”吴漾微笑着说。
那人一听完,更加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可为什么总感觉在她身上有一种苍老的感觉,一般像这样的年纪怎么会来应聘洗碗这么个又脏又累的工作,但事实就是她确确实实是来应聘洗碗工的。
“行吧,明天过来上班,对了,有住的地方没有。”
“……没有”吴漾摇摇头,回道。
“那你跟我来,以后叫我陈姐就可以了。”
“是,陈姐。”
陈姐带她带员工宿舍,这家餐馆很大,员工基本上是一人一个单间,正好吴漾不喜欢和人相处,这样的条件正中她的心。
吴漾在这做了两个月,一般都是洗碗,偶尔也会被叫去打扫客人预定的包房。
吴漾今天要去给父母扫墓,她请了假,很早就把事情做完了,正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陈姐突然来找她。
“吴漾,今天是不是你打扫804号房。”
吴漾看陈姐来得很急,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吴漾仔细想了想,804是VIP房间,平常都由专门的人打扫,但今天专门打扫804的小白突然来找她,说是有急事让她帮忙打扫一下。
“小白有事,是我帮她打扫的,怎么了陈姐。”
“那位客人说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怀疑是清洁工拿的。”陈姐皱着眉,想来是遇到了大客户。
吴漾想了想,并没有动什么东西啊:“陈姐,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拿走他的东西。”
“有没有你跟我来再说。”说完,陈姐就直接拉着她来到804。
“那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再找不到你们准备被开除吧。”才到门口,吴漾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怒吼声,吴漾皱了皱眉。
“先生,要不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了。”酒店经理耐着心说道。
“你怀疑我我自己把东西藏起来,诬陷你们,去给把你们老总给我叫过来。”
陈姐看她一眼,那一眼她永远忘不了,吴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姐一把推进去,吴漾措不及防跪在那个男人腿边,膝盖一下子磕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痛感顿时侵袭她的大脑,咬着牙闷哼出声。
小白一看吴漾进来了,立马指着她,大声说:“是她,就是她,今天我有事就让她来打扫,这不关我的事,东西是她拿的。”
吴漾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腿好疼,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是你啊。”那个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快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双重疼痛,吴漾挣不开,忍不住大喊一声:“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哟,还嘴硬。”男人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