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冷冷的道:“你一向在西域,怎么反倒如此挂念中原形势,难道令师打算将回鹘的地面拱手相送么?”
公孙琦道:“家师与我虽然地处西域,但是汉人。如今中原沦丧,难道不应该同舟共济?兄弟却说出这般无君无父的话来,难道这是兄弟应该说的么?”
这里两个人斗口,却听得那船夫怒道:“你们到底是往君山去还是往夏口去?”
刘启道:“休听他的,只往夏口去。”
公孙琦却道:“去君山。”
刘启怒道:“,到底是你出的船钱我出的船钱?”
公孙琦大怒道:“船家,把船拢回去!刘启,你要去夏口便自去,老子不陪你玩了!真当老子没钱是怎么的?”
刘启道:“你有本事便自己游过去。老子既然给了船钱,没来由为你这厮作嫁衣裳!”
公孙琦气得火冒三丈,直瞪眼睛,到了这时,却不走了,只是一屁股坐在舱里,对着刘启气呼呼的喘气。
刘启一看他这样便知道公孙琦也是一个旱鸭子,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这两个人生着气,看看离岸十余里了,谁也不搭理谁,猛地只觉得船身一摇,刘启便皱了眉头,问道:“船家,何以停船了?”
话声未了,帘起处只见那船夫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立在舱外冷笑道:“二位公子财帛颇多,小人就是一个破打渔的,不知可肯施舍一二?”
若说是在陆地上,公孙琦仗手中利剑,并不惧怕,但如今这是茫茫江面,虽有船坐,沉沉浮浮,到底不比陆上坚实,不由得变了颜色。刘启却只是左手握住剑鞘,仍旧是懒洋洋的半躺半坐在船舱里笑道:“原来是个毛贼!要做这没本的买卖。我们若是不给,你事情我们吃馄饨,还是板刀面啊?”
船家道:“我本无意取你们的性命,你们若是识相的,我包你们到得了岸,若说半个不字,我知道你们不通水性,少不得便在这长江之上做两个水鬼。”
刘启听了,哈哈大笑道:“好胆识,竟然敢欺到小爷头上来了!”说着话,忽然如一阵风一般出了船舱,拔剑对准了船夫就刺。
船夫不道他来得如此之快,话音未落,一点寒芒已然奔了自己要害,心中吃了一惊,举刀一格,就听得“叮当”一声,那刀已段做两截,却也把这一剑荡开一边,只是动手迟了,皮肉被划拉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刘启见一招不中,心里也是一惊,知道自己前番两场恶斗,有些气力不加。但艺高人胆大,眼看着失手,却把身子一转,一个“苏秦背剑”把剑背在背后,左手一挥,银针随手就来。那船夫不提防暗器,早被打在手上,手里那半截钢刀拿捏不住,跌在船头。
船夫吃了亏,叫一声“好厉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了。刘启冲到船头,但见碧波荡漾,哪里找得到半点人影?
这时公孙琦也跟了出来,只是他在这船上坐着也还罢了,走起来一摇三晃,委实的步步惊心,出了船舱,便不再往前走了,只是靠着舱门道:“你如何让他走了?”
刘启道:“你放心,他走不了!我师父的白云针虽是白银铸就,却是淬过见血封喉的剧毒的。他要走,也要有命走才行。”
公孙琦面色微变,暗道:“东方逸云号称剑魔,做事果然邪性得很!我的天山神芒虽然无坚不摧,但说到歹毒阴狠,却有所不及,方才我们打斗的时候若是他用起这样的手段,我却不是白白送了性命?”这么想着,早已冷汗直流。
刘启却懒得管他,自顾自来到船尾便要摇橹渡江,哪知便在这时,只听船舱内一声巨响,江水直涌上来。刘启大吃一惊,急忙叫道:“姓公孙的,快过来!这厮好不歹毒!”
原来那船夫中了毒针,固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可一时半刻却不立死,他见识了刘启的手段,才知道这人有些门道,扎猛子的时节顺手又拿了一把匕首,凫水到了船下,撬开铆钉,打算灌江水把他们都淹死,自己却好乘乱取事。哪料到毒药原本就十分猛烈,他这一下用劲使力,更引得毒气攻心,就此而绝,不过片刻便浮了上来,连带着这一片水域的大鱼小虾都翻了肚皮。
公孙琦一看大水漫上来,顿时慌了手脚,刘启在一旁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踏出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将过来骂道:“你他娘的想死啊?”
公孙琦吓得呆了,竟是作声不得。
不过须臾,船侧舟沉。这公孙琦是个不会水的,一入了水立刻便想一个铁坨一般沉了下去,刘启急忙一把兜住,仗着水性就要带着他赴水逃生。哪知连番恶斗,早脱了力,游出去没多远手脚便转了筋,更兼公孙琦一个不会水的人,入了水,只是一味乱抓,十分的束手束脚。
刘启又惊又怒,刚要骂上两句,江水早顺着口鼻灌了进来。举凡溺过水未死的人都知道,人若溺水,不管你如何屏息闭嘴,那水也会如同有人指挥一般灌来,故古人言水之一物,无孔不入,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