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可落在扶苏心头却如泰山压顶，让他心神都有些不稳。

恍惚间他看到了大秦帝国亿万里山河都被血色染红，百姓哀嚎震动山野江河，滚落的人头堆积将江水都阻断。

“我...我不知道”扶苏嘶哑着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还没亲手杀过人吧？所以当你预感到自己一句话就能定很多人的生死时，你恐惧了”

嬴政起身一步步走了下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从扶苏的头上取下一小段骨头渣子。

那是赵歇身体炸开留在扶苏头上的。

修长的手指夹着骨渣，看着上面的血丝，嬴政有些感慨的说道“看杀人，容易，亲手杀人，难！”

随手扔掉骨渣站起身，低头看着扶苏，“抬起头来”

“朕让你抬起头来”

听出了嬴政语气中的严厉，扶苏只得颤颤巍巍的抬头，可眼睛还是只敢盯着地面。

“把眼睛抬起来，看着朕”

嬴政盯着扶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想坐朕的位置，却连人都不敢杀？那你凭什么坐？”

“我没想...”

“别说那些虚伪的话，朕教你一个道理，我大秦帝国，从亭长到朕，官员人数众多，可能有那么一些是因为出身，利益等原因窃据了位置，所以不是那么的聪明”

“但是八成的官员都是聪明人，尤其是咸阳城内官员，朕告诉你哪怕是一个守了十年城门的末流小官，他都一定是个聪明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一块砖扔下去，能砸到一片他惹不起的人，可即便是如此，他能十年如一日的守好那座城门，那就说明他一定是个聪明人”

“面对聪明人，说假话，只会让你自己变得更蠢，千万别做自以为是的蠢货，懂吗？”

“明白了”扶苏颤声道

“起来”

“上去，坐在朕的位子上”

扶苏刚站起身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是真的怕了，他觉得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是想要玩死他。

“朕刚刚才教你，别把朕当蠢人，那会显得你很蠢，你不是白天才去了王翦府上吗？你如果对朕的位子没想法，那王翦估计就要来跟你拼命了”嬴政一脸轻松的打趣道

扶苏是真的被吓着了，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过的痛苦。

身前这位千古一帝，对于人心是把握和处事手段，简直让他感到绝望。

颤颤巍巍的起身，缓步走上帝位，扶苏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烈火焚烧的道路上一般，每前进一步心就紧一分。

侧站在帝位前久久不敢落座，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地嬴政，这才咬牙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坐的这个位置，七国争了几百年，我大秦军民死了近百万人才夺来的，真正的帝座是从血海中升起”

“所以那个位置是染血的，它容不下你一味地仁慈和愚蠢，那是对大秦死去英灵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