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家。”
“来排练。”
宋易合一度怀疑韩叙是不是脑子有病,嗓子都这样了不去休息,竟然还来提醒他排练。
“不来。”
“快点来排练。”
又是这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比前几天在剧院门口听到的还难听十倍,要把它比作一样东西,那就是坏掉的留声机,快分不清男女了。
“不要。”
“...”
电话挂了,宋易合照样悠闲自得,韩叙被憋得胸口火气蹭的窜了上来,可又不能靠嘶吼来发泄不满,在一定条件下,她拿他没办法,特别是宋易合最得意的声音。
剧团内,今天老傅不在,第一幕的演员们又重头删改之前多余的剧情,万事开头难,一个头在改动,那后面的剧情都得重改。
“小叙你还没走啊?”严硕出来打水,正好碰上韩叙也在。
韩叙喝了口水,试试温度:“嗯。”
严硕朝韩叙身后探了探脑袋,发现排练厅的灯都是暗的,喃喃自语道:
“宋易合走那么快啊...”
“他..咳”韩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压根没来过。”
这并不意外,一个不怎么喜欢排练,一个特别喜欢排练,把这两人放一块搭档,真是别具一格。
“你怎么没冲他家去把人逮出来?”严硕半开玩笑的说。
在严硕印象中,韩叙应该就是这种人,不达目的不放弃,有时还可以为了利益不惜得罪人。严硕和韩叙是同一届入团,他们这一届是全员直升,因为老一辈的台柱子都在这一届走的差不多了,剧团产出的剧目也是一届不如一届,如若再不培养些新人,没几年剧团的业绩直线下滑到地平线。
可能没了前辈们的压力,所以严硕这届的新人大部分都在划水,有剧目就演,没剧目就玩,再或者去外头接些私活,总之很少有人把心完全交给团里。
韩叙不是这届里条件最好的,也不是最有天赋的,但她是最努力的,只要和她分到一组演戏的人,都不会有下一次的合作了。
因为韩叙真的太精益求精了!
到了偏执的程度。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他,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不如多看几遍剧本。”韩叙不紧不慢的喝水。
“你不要太拼了,先好好休息保养嗓子,你这样下去...”
严硕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硕!”
李沐霖从排练厅里走出来,看到严硕还在那儿打水:“到你了,你干嘛呢。”
“喔,来咯。”严硕朝排练厅走去,又意识到韩叙好像还有话没说:“那我先过去啦,晚点聊。”
严硕向前走了几步转入了一道光里,里面传来大家嬉笑还有桌子椅子被拉动的声音,这样热闹的场景被包裹在橘黄色的光源中,门被一点点关闭,声音越来越小,光线被拉得老长,最终只剩下长长的走廊,和望无止境的一片黑暗....
天气逐渐寒冷,路上的行人都三三两两的走在一块儿,韩叙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沿途的风景宛如走马灯般快速略过,她将自己埋在角落里,背身处于人群中的孤独,是那么的着迷,那么的失落。
外头是熟悉了很久的陌生城市,互不相识的人们坐在一起,大厦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窗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背景板是路边摊长龙般的队伍....
视线最终定格在另一节车厢内,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维护着大编织袋的孤独老人,疲惫一天靠在椅背的高层白领,相互依偎的年轻情侣,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
脱离了智能制造的虚拟世界,大家都在努力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编织着自己的戏份,也正是因为这些优秀敬业的“演员”们,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显得那样的真实,和谐。
等待城市逐渐拉下帷幕,公交车运载的故事会驶向终点,大幕拉开后会迎来新的篇章,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机械般的运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