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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说完,她把信收好,起身去水房。她站在镜子前,仔细端量镜中人长相:两鬓碎发略显毛躁,高束起的马尾,苍白的脸,鼻梁上架起一副黑框眼镜,眼睛不大也不小,眉毛不咸也不淡,两颊上的小雀斑胡乱散着。

这张脸太过普通,很难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会喜欢我吗?不会吧。

小说中,男主都是高帅富,甫一出场,自带BGM,没错,元辰很男主。可是女主,她是女主么?她的确算是努力上进,也算坚强善良,可惜不美,也不温柔。她没有女主属性,如果说矮穷挫也算的话。有些灰心,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她没有被一见钟情的资格。

该脚踏实地的走路就别光想着做梦了吧。

她拧开水龙头,凉水打在手上,透心凉。她用手上的水简单整理鬓发,转身回寝室。

下午思修课结束,姜文旆便叫上几人去布置教室。他从学生会借来一套外置音响。此刻,刘远航正在调试。他放着的是一曲《五百里路》,只觉此曲是杯化不开的酒,里面横列着千层愁。脑中浮现出《醉乡民谣》里潦倒的歌手,在地铁里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神中追逐他的猫,小孩儿在座上笑。酒吧错乱嘈杂,他喝一大杯廉价啤酒,一会儿去哪里?积雪湿了鞋,他在桌下偷偷抽出脚......

她的心绪瞬间低落。

我们的梦想在那里吗?他们会实现吗?

Not a shirt on my back/我衣衫褴褛

Not a penny to my name/我一文不名

Lord I ’t go a-home this a-way/上帝啊,我这般落魄怎么回家去

This a-way, this a-way/这样潦倒,这样贫穷

This a-way, this a-way/这种日子,这样的我

Lord I ’t go a-home this a-way/上帝啊,我这般落魄怎么回家去

(Inside Llewyn Davis :Five Hundred Miles)

史奕亦在旁轻声说:“快看。”

顺着史奕亦目光的方向,她看见元辰身上披着她织的那条围巾,面上升腾出一股热,她装作不经意的别过脸去。

教室里的桌椅围成一圈,中间是表演节目和做小游戏的场地。元辰进屋后,就坐在文敬贤的对面。她知道他在看她,她低下头,需要找点事情做,否则她不知该将目光放到何处。她给章小华发短信。

史奕亦在她面前垒砌一小堆开心果,见她心情不好,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她只能笑:“我?没事儿,挺好。”

好像只是因为一首曲子,可又不仅仅是因为一首曲子。这种情绪,该怎么表达?

许文建和苏嘉俊走过来跟史奕亦道谢,两人都戴着史奕亦编织的围巾。苏嘉俊正欲与文敬贤说话,文敬贤接起电话,离开座位。

如蒙大赦。

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缓口气。她既不想去揣测元辰的行为,也不想与苏嘉俊搭话。她只想躲起来,一个人消化坏情绪。母亲的电话来的正合适,出去接母亲的电话,多么恰当的理由。

元辰的眼神一直追随她而去,直到她走出教室,关上教室门,她没回头,没看上他一眼,心中的火苗熄灭。他精心准备了节目,想引起她注意的,如今看来,又要落空了。

在通往环厅的走廊,她看到姜文旆和李筱兮在楼梯口争吵,两人情绪都颇为激动,周围人声嘈杂,她听得不真切。她将电话接起,小跑着错过,大约李筱兮也不愿自己看见吧。

听到母亲的声音,真好。虽然她老生常谈,她唠唠叨叨,也不管你爱听是不爱听。可就是这个声音,这抹音色,让她心中的闷,化开成了风。

挂掉电话后,心情好了很多。

回到教室,重新落座,中间正在进行一款名叫“错位问答”的小游戏。张泽是裁判,董梓谦是挑战者。

张泽提问,董梓谦必须一边做俯卧撑一边错位回答张泽的问题。

张泽问:“安能醉眉折腰事权贵,下句?”

董梓谦答:“战争与和平”

张泽问:“一加一等于几?”

董梓谦答:“使我不得开心颜。”

张泽说道:“最后一题了啊,坚持住!董梓谦二不二?”

董梓谦答:“二!”

全班哄笑,王啸川上前揉搓着他满头的自来卷。张泽带头鼓掌,笑着塞给董梓谦一盒糖果作为奖励。董梓谦无奈的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李筱兮已归位,因为工作上面的一点小事,又与姜文旆产生龃龉。先前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这会儿又雪上加霜。她心情糟糕透了,分外未觉小游戏的好笑。她适才冲动了,该讲的,不该讲的,她都说了,她把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只是姜文旆并未因此而对她态度有所缓和,他措辞严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既未给她机会释清嫌隙,又没有就她提出的问题作出任何让步。

李筱兮意识到她最近的心态有些失衡,这促使她作出很多不理智的行为。她知道姜文旆对她有所顾虑,所以班委选定后,他团结张泽,利用尚楠来与她制衡,将她边缘化。

竞选过后,她尽可能的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也有好好配合姜文旆的工作,只是组织部事务确实繁忙,不知是不是因此又惹猜忌。

种种事情赶到一起,她有些疲于应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并不好。只是,作为团支书,接下来团委开展的一系列工作如果没有班长的支持与协助,实在是难以开展。所以,与姜文旆缓和关系势在必行。

最难便是,人心不可控,做人难。她想不明白,有野心有什么错?她做错什么了?既已尘埃落定,又何必逼人太甚?想到此处,委屈又开始无边蔓延。

联欢会接近尾声,姜文旆组织大家一起合影留念,男生们佩戴女生的爱心围巾,女生们笑颜如春水。

年轻真好!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杨培安: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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