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银子有多重要?
想想当初薛家人为了二十两跑去县衙打官司就知道了。
薛琅静看着她道,“但是你清楚,其实奶奶他们自己也舍不得这么多银子,否则不会不来找我。”
“是。”
薛琅静又继续道,“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渴望念书,只是这渴望在他们眼里没有那银子重要。”
江芊月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是这样没错,银子在咱老百姓眼里,还是太重要了。”
“好吧,其实我就是问问,银子我手上倒还是有些,明天我再去买几套吧,用就用了呗,这挣银子不就是为了花出去吗,无非就是晚些起房子而已。而且我都给奶奶他们花了这么多银子了,想来他们到时候也不会好意思急着朝我要彩礼的差价了,能让我多赊些时日,哈哈。”
“噗...”
坐她对面的江芊月被她最后一句逗笑了,她听姐妹们说过,薛琅静不仅要付姐妹们招赘的聘礼,还要把原来她们嫁人本可以换来的彩礼也一并给了。
薛琅静接着问她,“那买几套,五套?”
“这会不会,不太好?”
“呵,我怕买多了会被爷爷扔出去呢!”
江芊月犹豫了会儿,忍不住道,“其实爷爷心里应该也是想念书的,只是,只是...”
薛琅静直接替她说,“只是他抹不开他那一家之主,大老爷们的面子,明明一开始大家都反对姐妹们念书,结果奶奶他们五人却叛变了阵营,直接倒向孙女们这边。不仅如此,还没叫上他,自己几个都念上了,就剩他一个啥都没学到的,所以才发脾气,既责怪大家忤逆了他,又想引起众人的主意,最好是大家都三请四求地央着他,让他端足了架子之后,勉为其难应了大家。”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不顺着他的意来呢,若是所有人都参与进来,那这家里便不会有人反对,以后大家念书也方便,总好过让爷爷每日都这么生闷气,只能找由头朝大伙儿撒气呢”,江芊月有些不解。
“我?我大概是看不惯吧”,薛琅静叹了口气,“像奶奶、爹娘他们,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咱给个台阶,他们就能顺着下来,而且只要你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讲,还能讲得通道理,只要让他们知道最终结果会对他们有利,他们就会半推半就地接受,这样咱这些晚辈也好做事。可像爷爷,他只想做一言堂的大家长,咱很难让他半推半就,想要为他好,反而要低身下气伏低做小才能请的动他,太累了,而且...”
而且什么?
江芊月心里问她。
薛琅静停了会儿才继续道,“而且可能是过去的经历吧,我并不期待自己做个孝子贤孙,给这个家做一头任劳任怨只知道埋头苦干的牛,我以前甚至还非常憎恨他们。说我不孝也好,就他们过去对我那个样子,我并不觉得这个家所有人都值得我把他们当成祖宗一样恭恭敬敬地供着,就算要孝顺,他们也总得给我一个让我觉得他们值得我孝顺的理由。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不是一个愚孝的人,恩怨至少得分明,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呢?”
对于她的想法,江芊月无言以对,这好似超出了她的认知。
可她自己不也自诩是以恩怨分明作为为人处世的准则的吗?
这些天和众姐妹,尤其是和薛琅静的相处,总是让她的世界观一次次被颠覆。
她过去接受的所有思想观念是否并不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