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这话完全没刻意放轻,随玉见容隐似有所觉的皱了皱眉头,心下微怒,直接将容华拖到隔壁房间,低声斥问:“你为何在这?”
容华气笑,反问:“我为何不可在这?难不成只有你才能在这?”
随玉掀起眼皮,扫了眼窗外,道:“若再废话,你可以滚了。”
“你这厮态度如此恶劣?!”容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后觉得大晚上的喝茶便没觉睡了,于是便又倒了杯酒,“容隐是我胞弟,你便是如此待他兄长的?”
随玉淡淡:“便看你是阿隐兄长,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啧醋味真大,容华喝了口酒压压惊,他正了正神色,说:“韩京霖传来消息,大司祭之子已经找到了,几日后巫山便要举办入族仪式,既然是入族仪式便少不了你,你何时启程回巫山?”
随玉冷笑,“真假尚且不知,他们便等不及了?”
“是真是假还不是大司祭一句话的事?”容华想到大祭祀当年做的那些事,一脸鄙夷,道:“大司祭自个儿都不嫌头上帽子绿,你担心什么?不过要我说,你们巫山强归强,但就是太乱了;短短一百年内便出了两位贪色贪出了名的司祭,照这般下去,巫山一族迟早不行…唉你干嘛这种眼神看我?!就算你这么看我,我的话也没说错啊!”
随玉:“血脉纯正者方是巫山正统司祭。”
“正统不正统有何分别?权势捏在手上才是硬道理;有了权势,你道旁人敢议论你血统半分?” 容华欠扁道:“随玉你可是血脉纯正的司祭?”这话就相当于问你是杂交的还是纯种的,可以说是相当无礼冒犯的问题了。
随玉抬眸,指了指窗外,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滚。”
“别介!”容华被四位黑衣暗卫钳制,眼见着就要被丢出窗外,他嚎道:“弟媳儿咱都是自家人,别这般粗鲁啊!我这被丢下去免不得折只胳膊断跟腿,阿隐知晓了定会伤心难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容华那句“弟媳儿”取悦了随玉,他摆摆手,暗卫无声退了下去,容华便避免了被丢去的命运。
容华揉了揉胳膊嘀咕道:“果然还是提阿隐管用。”
随玉:“再胡说,提阿隐也无济于事。”
容华只得跳过随玉血脉的问题,他道:“韩京霖邀我去巫山参加入族仪式,过几日我便启程,左右你不回巫山,届时阿隐便交由你照顾。那小子自小便不喜被拘束,难得出府送请帖,定然哪里热闹便往哪儿凑,闯祸本事一流,单是西洲一路我便帮他清了几百条尾巴。”
“阿隐在府里被父君与爹爹娇惯贯了,遇到芝麻大小的事便愁得不行;每次喝药都像个小孩一样要被哄着劝着才不甘愿的喝掉,若是没人看着,阿隐定然会找个隐蔽的地方倒掉。不过上回跳下车轿时不慎崴了脚,许是太疼了,那次竟难得乖乖喝了治伤的药,把骖鸾感动的转头就给阿隐煎了三碗药,那小子估计也疼傻了,一声不吭地把多熬出来的药给喝了哈哈哈!”
“后来骖鸾与我说这事的时候,我都能想到那小子反应过来后无比幽怨愤懑的表情!阿隐虽是男子,心思却细腻敏感似女子一般,几日前于阳城城外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伤太重显然命不久矣,阿隐傻不拉几的为此郁郁了好几天,说什么那女子虽嘴上说是死而无憾,心里却也想继续活着的,不然也不会自我劝慰一般,在临终前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我觉着这小子就是被伺候的太舒服了,闲着没事就喜欢钻牛角尖,就像他小时候在府里种了颗树,一天去看十几次!阿隐一天才见我三次,去瞧颗破树竟然一天瞧十几次!可把我这个做兄长的气的…后来我终于盼到那棵树死了…”容华一旦谈及弟弟容隐,话便说个没完,话语中虽是各种嫌弃,眼底却是对胞弟满满的宠溺;巧的是随玉本就对容隐的事上心,自然不会打断容华;就这般,一人滔滔不绝的揭着容隐过去的黑历史,一人认真听着,嘴角时不时溢出一抹愉悦的弧度;直至玉镜浅淡,日出扶桑,说话声才渐渐没入晨曦与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