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领过寒假作业,翁敬翁戒赶在春运疯狂之前就逃也似的离开了S市。
作为勤俭持家的小孩,翁戒买的是卧铺和站票。反正他俩早就习惯于窝一张床上睡了。
是下铺,同一车厢还有个彪形大汉,背个单肩包进来就爬床上去。翁戒趴他们床位上咬着笔头写英语作业,试图努力争取在一周之内赶完A哥特意分成三十小份的阅读理解。翁敬坐床尾拿封信看,脚上还踩着一双新鞋,这要是翁戒不主动提,他绝对做不到从车库的犄角旮旯里翻出礼物。
信纸散发出淡淡的檀木香,翁敬年年看几乎相同的内容,倒还是逐字逐句地读过去。读罢他在心底长吁一口气,手上只是轻轻沿折痕收起,放回信封。
“还没找到咱妈?”翁戒撑起身,伸长胳膊去够对面小桌上自己的笔袋。明明够不着,可就是不肯下床。
他问的是父亲长信里的内容。
翁敬起身去,从蓝色的笔袋里取出一支红色的圆珠笔递给翁戒,“对的,老样子。”
没多意外的答案。翁戒耸耸肩,也不做什么表示,爬回床上,照着书后的参考答案批改他刚刚做的阅读理解。
车轮碾过轨道的声音,不再是隔着窗户,而是就在自己脚下。枕着这样的噪音还能入梦,都是困到不行的人。
晚上,翁戒接热水刷牙洗脸,穿过走廊时,看到不少人都背靠车厢壁蹲坐着睡去。他或者是翁敬本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
回到床边时,翁敬已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欢翁戒给他选的那双鞋,甚至没脱下来,脚就悬在床沿外。
这幕对翁戒的冲击不小。他借着走廊的灯光,蹑手蹑脚地从包里摸出家用录像机。
开机、启录,镜头对准翁敬的脸,再慢慢移到穿着新鞋的脚上。这一系列特写录完,他再往后退,拍了个全身。
不想影响到上铺的人休息,他也没出声做旁白。
画面中的翁敬也许是感受到在被摄像,半梦半醒地砸吧砸吧嘴,转过身去面向墙壁。
翁戒只觉耳边除了火车的隆隆声之外,还糅杂些意味不明的砰砰声。他迟疑两秒,才停下录像,关机放回包里。
他尽可能轻地给翁敬脱鞋,但还是弄醒他了。
“我没想会睡着,”他说话带着点粘腻的鼻音,“还没刷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