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厨艺也是一绝,还喜欢自创一些名字,清苦时期,用胡萝卜白萝卜切成条清拌着叫“群英会”,炒青菜放了蒜瓣叫“青山白日”。
父亲打趣道:“为何不是,青青子衿?”
牛玉环假意娇羞,“官人真是……坏得很!”
有段时日真是吃着青草也能品出肉味儿。
小时候房疏觉得父亲相貌平平,和娘亲是怎么也拉不到一块儿的,因为看着不搭,当着父亲不敢说,一日趁着父亲出门以文会友,牛玉环将房疏从书堆中捞了出来,让他学着做饭,那日正是炖三鲜汤。
房疏有些抱怨,“娘~我这中庸还没有背完呢!待会儿爹回来考察,我又少不了抄!”
“才六岁小儿!干嘛活得这般老成!今儿就陪陪娘!娘教你做吃食,以后大了,就做给你心上人吃,可别学你爹!除了咬文嚼字,啥都不会!”
房疏看书也看得脑袋嗡嗡响,小孩子都是贪玩儿心性,平时被父亲拘着大门都没有怎么出,此刻哪里经得起这不靠谱娘亲的引诱,就安静站一旁看着娘亲洗菜切菜。
“那你怎么看上爹的……你自己都说他不好!”,若娘亲不嫁他,他就碰不上这么严苛的父亲了,对街虚花儿的爹多好,从不管他去哪里玩,都是听他在墙头讲抓西河的肥鱼趣事,房疏才知道自己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十里外有条西河。
还总是被嘲笑,“闷殊绝儿!又被他爹关家里,来偷听墙角!”
牛玉环笑了笑,“小娃儿懂什么?长大就晓得了!”
房疏不认这么敷衍的回答。
父亲教他,每事问,还要究其深,“娘忽悠人!你说便是,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牛玉环轻拂了他的头,“要说出个为什么,可能就是你爹更憨些,第一眼看见我就同手同脚了,可让我欢乐了好阵!”
房疏想象一下古板父亲同手同脚的画面,确实有些好笑,“好笑就嫁给他了?!”
牛玉环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笑,嫁去了准备哭吗?”
房疏才想起了他们两口子一对视总是若有似无的笑意,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自己虽然许多坏习惯都随了母亲,但童年的欢乐大部分是来自母亲。
可能是梦见了母亲,也可能因为霍台令平安无事,昨晚睡得轻松得很。
再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一看起床套起衣服就准备出门,霍台令也不知道在一旁干巴巴坐了多久,他拉住房疏的手,问:“急着去哪里?”
“去看看周围巡逻有没有异常情况,怕还有流寇未清!”
“有事儿自然有人通报,你急着去看能有何事儿?”,边说,霍台令边来了个十指相扣,那修长手掌把自己握了个紧,房疏连忙抽回手,这小子……
霍台令笑了起来,配上门缝射进的冬阳,暖得房疏心跳加快。
“我去去就回!”,房疏衣襟都没有拾掇妥当,就慌忙出了门去。
说是去去就回,房疏却直到深夜才回来,一早去听说了星堤湾有异动,一到才发现都是当地渔民,听说抗倭之乱结束,立马想回老家,操起糊口的家当。
发现是个乌龙,房疏准备撤退,渔民得知他们是明朝将士,非要留着他们吃些酒,酒没有喝两杯,倒帮着他们重新翻修了房屋。
进了帐中,老郎中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霍台令神色却有些凝重,着实把房疏吓到了,连忙问郎中:“霍大人有何恙?!”
“腑脏受损,安心调养!别动气,也别动功!”,郎中又匆匆走了。
霍台令沉声:“不是说去去就回么?都快半夜了……”
确实是算食言了,房疏有些内疚,“吃了东西了么?”
他摇了摇头,说:“南金姬端来的吃食,我不喜欢……”
“那我给你做,你稍等着”,还没有等霍台令说话,他又出去了,这炊房里失食材不足,他会做的实在有限,有些头大,后悔没向娘亲认真学习。
门口倚了个高大身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手忙脚乱。
“你来这里做什么?外面冷……快回去。”,房疏有些难堪,推搡着他,可不想被他看了灰头土脸。
霍台令反手握住他手,借势就揽住了他腰身,“待会儿可把我推倒了。”
“你这……快放开!来往有人巡逻,被看了去!”,房疏挣脱了两次被霍台令箍得死死的,想着他有伤,也不敢使劲儿。
“看了就看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吸我阳气!”
房疏满脸通红,“胡说八道什么!谁吸你阳气了?我要去弄些吃的,快放手!”,有些怒气了。
霍台令识相放开了手,房疏向后踉跄两步,嗔视了他一眼。
只有些和好的面,现在也不早了,房疏胡乱将面疙瘩拧成坨扔进了锅里,再弄了些白菜叶,胡乱地煮了一锅。
霍台令看着,直摇头,“你这能吃?”
房疏给他盛了一碗,说:“这叫白玉翡翠汤,快别嫌弃了,我也饿了,一天也没有安生吃点东西。”
霍台令接过一看,“这也不是白玉,糊黄糊黄的……”
“那就叫流金翡翠汤!”
“小妾说什么就是什么。”
招来房疏一记瞪,还记得喊小妾,看来倒没什么大问题。
房疏真是饿了,哪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两根小木凳,坐了下来,咕噜咕噜得吃了起来,“管他是不是糊黄,味儿还是不错的!快吃了,夜深了该休息了!”
霍台令看他吃得香,嘴里也分泌了唾液,看着有些食欲了,两人慢慢把铁锅中的疙瘩糊都吃了干净。
房疏收拾了妥当,期间还摔破了一个碗。
“这活还挺费神……”,房疏挽下袖口,准备回去休息了。
霍台令凑近他领口嗅了嗅,蹙眉,“多久不曾沐浴了?”
房疏牵起领口,自己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儿,料想是鼻子被这腌臜味儿熏习惯了,说:“好像是有好几天了……”,才说罢,又忙着撇清,“又忙,而且这里条件又苛刻,洗一次澡感觉能冻成冰棍!”
“一起洗一下吧。两个人也不冷……”
房疏回过神,“自己去洗吧,我去擦拭一下就行了!”
霍台令确实有些不一样,平时睡一个被窝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现在还提了这种建议。
“好哥哥,一个人太冷了些,弟弟身上也确实有些不舒服,太久没有清洗了……”
好哥哥都喊出了口,谁说的不喜欢?!若不是他为他受了伤,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个同胞兄弟,性情差异还是挺大的。
见房疏有些动摇,又说:“这力气都没有恢复好,又跌成重伤可如何是好?”
房疏也不再拒绝,再说下去倒显得自己扭捏。
房疏打了水来,在士兵们集体洗澡的帐中,此时半夜,大家都在呼呼大睡,也没有人来此。
以矮木凳代替木格,让霍台令坐在矮木凳上,一旁放个大木桶,装满了热水。
房疏一旁撩起袖子,高束头发,肩上搭了两块布巾,霍台令主动褪去全身衣物,一身肌肉在水气下闪着光泽,就安静的坐在凳上,看着房疏。
“还是小妾洗的舒服。”,霍台令闭着眼睛享受。
房疏听着觉得不是个意思,问:“你那些姬妾给你洗得不舒服?”
霍台令睁眼看着给他擦拭上身的房疏,两人四目相接,房疏又别开眼专心地擦拭着。
“她们?”,霍台令一把抓住他的手,“手哪有你的巧?”
“她们听了可真该伤心了!”,房疏抽不会手,不轻不重地锤了锤他胸口,以示警告。
这警告,在霍台令眼里倒成了撒娇。
霍台令抓住他手向下探去,“不如好哥哥给我弄弄胞?”
“弄胞?”,随即大惊,房疏挣脱不得,这霍台令哪里像没有恢复气力,简直力大无穷,硬伶丁更有精神气,端得是驴大行货,对房疏冲击可不小。
霍台令凑他耳旁,说:“好哥哥,弟弟憋得久了,帮个忙……”
见房疏除了面红,却还是不动,“难不成哥哥要我学那些将士去找“尚寝局”的女子?”。
他们私下都开玩笑说后勤的那些女子就像六局一司的女人,又管饭又洗衣,还管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