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走到这张桌子跟前,默默给秦少扬手边的抽纸盒里添上一摞纸。
原本这位店主他是想过来送客的,走到他们桌前不小心听到了鲶鱼妈妈的提问,看到这孩子一脑门子的汗,于是啥也没说,悄咪咪回去拿了一摞纸过来添上。
“谢谢啊!”秦少扬抬眼对店主虚弱地说道。
“老板,是不是太晚了,店里该关门了。”鲶鱼顺势说。
“呃,也可以这么说。”店主微笑着说。
“太好了。”秦少扬扶着桌子有些无力地说。
“且慢,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鲶鱼妈妈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女儿今后是要做本县城的公务员的。如果你必须来我们县工作我才允许你们今后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
“妈!够了!你问了一晚上了,够了!”鲶鱼刷地一下子从桌前拍案而起,她积攒已久的不满所点燃的怒气在一瞬间爆发,就像阴阳火锅里那火红的剩油汤。
“鲶鱼~”秦少扬赶紧扯扯她的袖口。
鲶鱼不管他,接着这股来之不易的勇气壮着胆子继续对母亲说:“我早就已经成年了,你能不能不要在企图像小时候那样控制我生活中的一切了。我本来就应该像我的同龄人那样拥有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自己的选择。从前我没能够得到这种权利,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现在我长大了,我想把这种权利拿回来。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克服顾虑和羞耻之心去谈一份对其他人来说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恋爱,可你这样一插手,我都要羞愧死了,以后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感了。”
鲶鱼用充沛的情感、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到这里,已经把母亲彻底惊呆了,这是她的年年第一次敢这么和她顶嘴。
“妈,请给我的初恋一次机会。”鲶鱼最后央求说:“哪怕它不能长久,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片寂静。
“要不,我们先撤吧,老板急着收工呢。”秦少扬打破安静。
三人并排离开火锅店,一路上静默无言,只听得猫头鹰的咕咕声和几辆从远处急驰而过的擦擦声。
“好,年年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妈妈管不了你了。”
听到这句话,鲶鱼低头不语,心里充满了既内疚又忧伤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站到母亲对立面的内疚,一种与亲人情感分离的恐慌。
“我不管了。”母亲闷声地说。
鲶鱼大滴大滴地眼泪瞬间落下来,她有一种冲动,想要立马缴械投降,对母亲说一句“妈妈我错了”,如此一来,往日母慈子孝、母子和谐的场景还回的去。
这时候,秦少扬的手握住了鲶鱼的胳膊,把充满温暖和安慰的目光向她投射过来,让她多多少少镇定了一些。
可是她头脑却又一阵恍惚,眼前这个男生,当时说过只和她做半年临时情侣的男生,自己确定要和他站在同一阵营对抗自己的母亲吗?
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和为了男朋友对抗母亲,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受控于别人,不过陷入又一个围城罢了。
“阿姨,刚刚您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想好怎么回答您了。”秦少扬突然说,鲶鱼抬起泪眼,一脸惊异地望着他。
“我想要和年年长长久久地一起。但关于今后的打算,毕业之后去你们县城,还是去别的城市,恕我直言,不是我一个承诺就说了算的,也不是由您一个安排就说了算的。年年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今后我们两个在一起也应当是我们俩根据具体情况商议之后来做选择。您不能因为现在‘您想""您认为""您觉得",就斩断我们尝试未来的路。”秦少扬说完,望了一眼鲶鱼,接着说:“年年多么希望得到您的肯定和祝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