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喜欢是心锁被撬动的一缕忧思,那么我似乎也喜欢过一个男生。
还是在上大学一年级的某天晚上,何希刚刚跟母亲通过电话,她本来是想打电话告诉妈妈,她要申请贫困生资助,希望她能帮忙去办些证明,有了助学金和她平日里打工的收入,自己和家里都能够宽裕一些,但没有想到母亲严辞拒绝了她。
母亲坚持认为何希已经长大了,有自尊了,不能靠救济得到资助,况且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在慢慢好转,这个钱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何希没办法多说什么,她知道母亲说的很对,但她的心冷得却像冰块一样。
从小学时候起,何希就是班里的注册贫困生,用的都是最基础的课本、最朴素的文具,她甚至从没有自己买过课外书和练习题,有一次她为了省出一本老师指定要买的练习册的钱来,她就索性在周末两天借同学的书手抄了一本;尽管那个时候学校的资助从来就是走形式,贫困生没有真正领过一分钱,但那个时候的母亲也从没有过问过何希关于贫困生的这些情况,那个时候的她就没有自尊吗?现在,在大学,贫困生们可以实实在在地得到国家的帮助,真真切切地领到钱,母亲却冷冷地断了她的念想。何希想不明白,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她想要的,一直就是一个能够支撑她与其他同学同台竞技的经济条件啊!
挂断了电话,何希跑到了操场,那个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操场上大概只有何希一个人。她跑到操场的角落里蹲下来撑开雨伞罩住脸,呜呜地哭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她自己越来越脆弱,明明已经是大学生了,明明
已经已经把自己包装成是一个冷酷刚硬的冰块人了,可自己的情绪还是会在没人的时候决堤。明明小时候的她就很坚强,买不起书,她就借书看,舍不得买玩具,她就自己动手做,考了100分她就趾高气扬,就算是在医院打针她都一声不吭。可是现在呢,她竟然如此狼狈,如此卑微和无助。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何希没有了力气,愣愣地抱紧膝盖,顶着雨伞,听雨滴打在伞盖上的滴答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雨点的滴答声已经停了。
何希站起身来,眼前突然一阵昏黑,脑袋一懵,身体来了个踉跄,差点摔倒,手里的伞也跌出去老远。
一个跑步的男生捡起了她那把男孩子气的灰色大伞,递给她,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何希接过伞,迅速挡住了脸,怕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她使劲眨眨眼睛,眼前还是泛起一片星星,于是她在原地缓了老一会儿,直到眼睛恢复了才走回宿舍。
第二天上课前,她手机上意外地收到一条短信,同时收到了一条名为“毕加没有锁”的微信好友添加邀请,上面写着:“何希同学,昨天我捡了你的伞,今天我来还你的笔。请到失物招领处领取。”
何希吃了一惊,开始慌乱地翻起书包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有发现笔袋的踪影。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还在自己手里,这个笔袋里还有一本小小的备忘录呢,上面写着申请贫困生所需的材料,还写着自己的新手机号,何希想,大概是她粗心把笔袋落在操场了吧,捡到它的就是那个自己两眼昏花狼狈而逃没有看清的那个拾伞男生。
放学时候,她去了失物招领处,拿回她的笔袋,并在微信中向他真诚致谢。
原本何希以为这个“毕加没有锁”的微信号会像他微信上几十个花花绿绿的名单那样,顶多只在刚加好友的第一次时寒暄两句便永远沉寂下来,甚至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象征符号,仅留有最初的那一句系统自带的“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然而并没有。“毕加没有锁”时不时制造着与何希的交集,隔三差五地撩几句。
一开始是笔袋。
“你的笔袋很特别。纯手工的?”
“我妈妈手织的。”
“羡慕。既美又暖的艺术品。这肯定是你的宝贝吧。”
“嗯。感谢你!幸亏没丢。”
“不用谢,缘分哪。”
后来是聊画。
“何希,我能知道你是什么专业的吗?”
“行政管理”
“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