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兰点了点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道,“你们姑娘这几日身子骨不爽利,怕是没的精气神来管院子里的事。偏巧这年关底下,院子里查出了些不该查出来的事。作为姐姐,我少不得要插手管一管。”
沈宜兰年长妙兰两岁,如今也不过才刚及笄。可端坐在堂内,却是俨然一副主母风范。妙兰院子里的人是散漫惯了的,原本都带些轻慢之意的众人,见了她这般姿态也收敛了许多。然而仍有些人,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沈宜兰瞄了一眼站在左下首的婆子,见她一脸不屑,心里头不免有些不痛快。却见她穿金戴银,比得云妈妈更得脸几分,心下便知是老太太处派来的教习嬷嬷。得罪了她,便就是不给老太太面子。可若是由着她这般自大,又无法服众。日后沈妙兰的处境怕是更加艰辛。沈宜兰端了手边的汝窑粉青色荷叶图茶杯,用盖子轻轻拨弄茶叶。按照昨日里便想好的套路,道,“妙姐儿自打独居在这妙仙居内,也有三年光景。人事上头,也有三年未曾动过。今日院内出了纰漏,怕是大家都倦怠了原本的差事。既是如此,昨日里头我与你们姑娘商讨过,要重新分配一下。”
听了这话,堂内众人神色各异。那原本管着好差事的,唯恐落了不好的去。而当着苦差的,自然是希望能调个省力又赚钱的活。
沈宜兰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花名册,“这是新分出来的册子,叫云雀念给大家听一听。三日之内,都将手上的事物交接清楚。也趁着这几日里头,该填补库内亏空的,只管悄无声息的填补了,咱们可既往不咎。可若要再是执迷不悟,可不怪我不客气。我不管你是有脸的没脸的,原本是谁院子里当差的,一并按着侯府内的规矩处置。”
沈妙兰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人事上的变动是姊妹两个昨日里头连夜商讨出来的。原本掌管要务的都是老太太、二夫人等送来的有资历的婆子,如今全部调动成沈妙兰身边的亲信。这样一来,那些仗着老太太、二夫人耀武扬威的刁奴自然不满。
首先蹦出来的,自然是教习嬷嬷杨妈妈。听闻自己调、教小丫头的差事落在了云妈妈头上,哪里还管其他。上前一步,仰着头道,“老奴原是老太太特意指定给五姑娘的教习嬷嬷,职责便是负责调教院内的丫头们。姑娘这般调动,是何道理?”
见杨妈妈涨红着脸,一副要撸袖理论的样子。沈宜兰心内得意,面上却是平静自若。说道,“教姑娘礼仪和调教小丫头,孰轻孰重,恐是不用请教祖母,妈妈就能掂量的清楚吧?”
竟然是想用老太太压制她?若叫她得了逞,日后自己还在这个院子里有什么威严。杨妈妈心思一转,冷哼一声,“姑娘是质疑老奴的能力?觉得老奴分了心思去调教小丫头便就教不好姑娘了?”
沈宜兰不置可否,哑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妈妈。虽未说话,却更是令人回味无穷。杨妈妈觉得自己像被人打了脸一样,脸上火辣辣的。怒目瞪着沈宜兰,“姑娘若是信不过老奴,便将老奴遣回老太太处吧。”
“好。”沈宜兰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杨妈妈的脸瞬间从红变紫最后成为铁青。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沈妙兰在屏风后面拖着下巴,探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沈宜兰。觉得丫真是个极品啊,完全是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