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赵正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我心里有一种要从罪臣变功臣的感觉，瞬间心里轻松了很多。

看我们没说话，刘德发坐回了他们团队开会的区域。这个时候营业部陆陆续续来了人。每个人过来的时候都往我们这边看了看。有的一边看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给人感觉非常的别扭，我和赵正就像动物园的动物。大家一边看稀罕，一边评头论足。从他们的表情看的出来，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战斗英雄来看，更多是把我们当热闹来看。赵正翘着二郎腿，靠着坐背，昂首挺胸并不遮掩肿的很大的嘴唇。他的样子像是把受伤的嘴唇当作了军功章，全然一副战斗英雄的姿态。我幻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公司的焦点，现在这个焦点倒实现的很快，但实现的方式让我难以接受。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这种让别人评头论足的等待，实在让人坐立不安。

八点半例会开始，邓丽君一上来就说张总今天有事不能参加晨会，我瞬间感觉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有种不好的兆头。邓丽君的主持风格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搞笑，我没笑，也笑不出来。只是想快点进行下一个环节，早点宣布对我们的判决。大背头分析师洋洋洒洒，谈天阔地。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记住了“牛市刚刚起步，心有多大胆量有多大产”这句话。

“今天其它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只说上个星期五的事情。”终于等待判决的时候了。贾总脸色并不好看，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们尊重个人利益，允许情绪表达，但是视营业部的利益和形象而不顾的表达，那就是莽夫。对于国家，国家利益高于一起，对于营业部同样亦然。你可以不承认客户是上帝，但是你不能否认客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公然打跑父母，那是不孝。不把营业部的利益放在第一，那就是不忠，不忠不孝说着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营业部是一个平台，是给我们施展才华的舞台，而不是给我们施展拳脚的地方。这个事情传开了，谁还敢来我们这里开户，别人才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打的客户，他们只会在乎四方证券打跑了客户，个中轻重自己体会。这种江湖之风，不正之气，公司必须坚决遏制，用武力解决问题永远是最愚蠢的方式。公司利益永远高于一切，维护公司利益人人有责。公司决定:鉴于赵正，董一凡，还是实习期对公司企业文化理解不够透彻，暂不开除。扣除三个月的基本工资，并发出严重警告。接下来要是表现不佳直接开除，绝不姑息。杨光虽然也参与了斗殴，但他是为了维护客户，出发点是符合公司利益。只是处理事情的方法欠妥。事后也积极做出检讨，给各个领导发了检讨短信，今天还专门请假去拜访被打的客户，代表公司向客户赔礼道歉。所以，公司决定对杨光罚款400，以示警告。当事情发生之时，刘德发没有妥善处理，还和客户发生争执，导致后面更严重的后果，罚款400，以示警告。”贾总停了下来，回到了座位坐了下去。会场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

一番话下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没被开除算是好消息，但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接受处罚，但不接受在利益面前就全盘对人的否定。还什么战斗英雄啊，在公司眼里，我们纯粹就是罪大恶极。正义在利益的面前变的如此的不堪，尊严和人格在利益面前被摔的稀碎。如果忽略事情的缘由，忽略作为人的本身，贾总的话句句在理。但是人的本身，就那么容易被忽略的吗？事情不需要一个青红皂白的吗？如果人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要，我们又是在为什么而奋斗。这和我在学校里受的教育截然不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社会。打架的确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但是有时候打架也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至少我们是在维护正义，难道就换不回一点赞许，哪怕一点点。忽然想起了李老师给我说过的那句话“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但是社会不会选择我们这样的人。”

赵正突然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像故作声响引起大家的注意。他走到讲台中间抢过邓丽君手里的麦克风，让后转身走向坐在第一排的贾总，用麦克风对贾总说道：“那天要是把刘德发换成你就好了，你今天就不会说这些话了。要是换成你，打死你我也不帮你。操。”赵正嘴肿的很大，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的帅气。

公然受到挑衅，贾总明显想反击，他起身一半有坐了回去，可能看到赵正并没有退步的意思，肿着嘴巴又一脸混蛋的样子，害怕受到更大的羞辱和难堪。赵正看贾总并不敢反击，冷笑了一下又冲贾总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直接扔掉话筒，昂首挺胸的走了。这一瞬间，他真的像英雄一般的走了。留下的是脸色发白，威严扫地的贾总。

气氛从寂静开始变的有点躁动。不管孰对孰错，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总归难得一见。邓丽君本想缓解一下气愤。说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不要打架，要做一个好孩子，，，大家并不理会他，会场的噪音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哨声。邓丽君只好尴尬的停了下来，他认为这是幽默，其实不合时宜的幽默就像一个小丑。最后连真心英雄这首歌都没唱，会议就匆匆了结。

会议结束我坐那里没动，具体想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傻傻的坐那里，脑子一团浆糊。散去的人群，有人给我打招呼，有人拍我的肩膀。很明显他们是在安慰我，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