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绿阑跪在地上抬头呆呆的看着书生。

目光戚戚，低低唤了一声，又垂下头去。

她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目光看着林仙儿，这眼神......

像极了她看他的眼神......

她心里隐约有种魔念升起，又被她生生掐断。

定是这夜太黑。

晕染了他的眼眸。

“起来罢。”

书生一言未发，是林仙儿。

她实在不忍见绿阑如此为情奉献一切的可怜模样。

罢了，罢了。

成全她也好。

纵使她已心向别人，到底是她的绿阑姐姐。

怎忍心看她如此卑微。

到底是希望她幸福。

或许她得到了，就又可以成为那个没有心事，温婉贤惠的绿阑了......

是吧？

......

“有什么事，夫子请讲。我尽力为之。”

林仙儿看着书生的眼睛。

“只希望你和绿阑早日修成正果，让她幸福喜乐，就好......”

她声音轻轻，却如万斤重石压在绿阑心头。

一滴泪落在泥中......

无声无息......

她这般想离开留仙居，明明她只是个奴婢......

明明她连自由都不属于自己......

明明这就是背弃......

可她还愿意让她一个奴婢得到幸福......

愿意帮她得到幸福......

她何德何能，得她如此厚爱......

跪着罢，就这般再跪她一次，就如来时磕头那般，这段缘分总要有始有终。

今夜之后，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没什么可以送给金玉堆积，天生钟灵的她，只这一跪......

只这一跪......

“我拟于明日启程，赴兖州。”

书生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夫子要走。”

“是，但是林大人那边有些事情尚未割舍。但我已经耽搁许久了，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决意动身。”

等的太久了，四年，为这一州。

四年的谋划。

再不愿意耽搁了。

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久到偶尔真的想做诸葛四福，闲事赏月，兴时把酒......

可他到底不是那个贫寒的举子......

该动手了！

“故而和绿阑一起决定请林小姐相助，趁大人兴致高涨，成全我愿。”

“夫子教我这些年，何必如此客气。这事不难，我去就是。快起来吧，我同你们一起去说。”

林仙儿向绿阑递出手，月光下，紫玉镯衬着雪白的皓腕，就这样递到她面前。

“我原是有些气绿阑姐姐，为何要故意骗我。可如今知道了，就不气了。若是争取幸福也是一种错误，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多少美好了罢。你心落在夫子身上，我理解。他愿意为了你违背父亲，辞行赶考，证明你选的没错。”林仙儿歪头笑了一下。

“我为你感到高兴。”

有些人注定只能和你走一程。

看开了，便也不觉得难过了。

如果离开她，会更幸福。

那就离开罢。

要走，她不强留。

要回来，便是故友重逢。

绿阑呆呆的看着这手，小姐原谅她了。

她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