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睡眼惺忪的起了床,闭着眼刷牙洗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王木木躺在床着看着他洗簌,听着他边刷牙边问:“要不要给你带点早餐?”
“不用了,我一会不疼了自己去买。”王木木朝他伸出了手:“张跃,过来,亲我一下。”
张跃回身看了王木木一眼,笑道:“你怎么了,这两天这么黏人。”他这么说着,还是走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好了,我去上班了。”
“嗯。”王木木看他出去,关门。脸上笑意退却,眼角泛起了一层红。
“再见了我的少年。”她想。
张跃一走,王木木就起了床,她把被子铺好,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再给张跃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做完这些她坐回床上,四周看了看,慢慢的回味和张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两人从遇见至今已快两年,从刚开始的厌弃到接受到依赖再到失望放手,也就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让一场原本一生一世的感情结束了。
现在想想当初不顾一切非要在一起的场面,可真是讽刺啊。王木木苦笑一声,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纸和笔,看样子连道别都要做的无声无息。
不过,张跃的手机留在家,最近两人也是穷的交不起话费,张跃手机停了机,他干脆也不带着,随意的仍在家里。王木木打开了他的备忘录,想了想,写到:
小跃,我走了,你别找我了,自己好好的,以后遇到好的女孩就娶了吧,我不会再回来了……记得幸福。
王木木走了……
连行李都没有,拎着一个包装袋,装了几件衣服,很不体面的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感情。
从苏州去往车站的这段路,王木木好几次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若不是顾及路人的目光,她真的想痛哭一场。
此刻她的口袋里只剩下六十几块钱,刚刚够车钱,如果再多买顿早饭,怕是连车票都不够,王木木凄苦的笑了笑,心想也许自己走了,两人的日子都该好过点吧。
王木木不敢想自己走后,张跃会不会找她,还是伤心难过几天就会释然。当初张跃跟她说过:“如果你走了,十年之内我都不会再找。”
十年不找?
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各自成熟后再回想起这份感情会觉得遗憾吗?
回去的王木木把电话卡拔出,然后她去了王晶家,和王晶扯东扯西的聊了一天。
王晶生了一个男孩,她每天都围着孩子转,喂奶换尿不湿哄孩子睡觉…忙的不亦乐乎。王木木第一次上王晶家,对于自己空手而去实在惭愧,但凡她有点钱也会拎箱牛奶过去。
如今自己走到哪,都显得不太体面。
王晶倒是很了解王木木,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对王木木的脾气很了解,她说:“木木,是不是在外面很不好,你瞧你选择瘦的,前两年还有点肉,现在又像小时候一样瘦了。”
王木木尴尬的说:“那个…就这样吧,本来想买点东西来的,可前几天遇到小偷,把钱都偷干净了,实在难为情。”
“你钱被偷了?”王晶吓了一跳:“你要当心点,现在外面的世道乱的很,还好你回来了,就不要出去了,外面人心叵测,看似都像好人,其实肚子里花花肠子太多。”
王木木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对了,木木快来抱抱我的宝宝。”王晶把她儿子抱了过来,一脸宠溺的样子说:“你看他这眼睛像傻瓜一样。”说着伸出手在她儿子脸上捏来捏去。
好一会儿,王晶才感慨地说:“木木啊,一恍神我都有儿子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咋俩办过家家的情景,那时候我演妈妈你演女儿,每次演不到几分钟就会吵起来,当时还挺当回事的生气,现在想想都是回不去的青春,很怀念。”
王晶还在怀念小时候,王木木却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事…她的小时候过的憋憋屈屈,没人喜欢她,并不是一件很美好的回忆,王木木根本懒得去想,她坐在王晶家,却经常走神。
已经傍晚,她在想,小跃已经下班了,他应该到家,如果看到自己不在,他会不会记得看备忘录,会不会来找自己…不过,怎么找呢,他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而自己也从来没有告诉他住哪儿。再说,她也不想张跃找她,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太累了,这场感情再继续下去,会很累。
“对了,木木。”王晶说:“今天要不住我家吧,明天去姑姑那儿,让她帮你看看厂,好不好?”
王木木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回应道:“不了,一会儿我还是去小姑家住。”
小姑王彩丽现在一个人住,妹妹去别的城市上了大学,姑父近几年的身体状况堪忧,卖菜的工作只能搁置,他在村里包了个鱼塘,每天钓鱼看塘。而王彩丽一个人守着一栋楼也无聊,干脆把家里翻修一遍,翻出四五个房间租出去,自己随便找个厂,边收房租边上班,过的也算挺不错。
王木木去的时候,她也算有了伴。晚上,王木木躺在王燕的床上开始失眠,刚刚适应了身边有个张跃,又得慢慢的适应没有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吗?
是不是也在想她?
还是又和那些朋友出去喝酒聊无聊的话题。
他以后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真的十年不找对象?
……辗转反侧的一夜,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王木木才浅浅睡去,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景象就像一部黑白胶卷的老电影,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阴天,苏州车站,少年,雪天,宋铭的脸,白色衬衣,还有一些旖*场面…最后最后,都变成无声的心疼。
王木木从梦里醒来,早已泪流满面,外面天色大亮,姑姑已经上了班,王木木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窗外愣了很久,等到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又哭了。
动不动就哭?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
王木木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思量再三,把电话卡擦进手机里,可她犹豫再三,仍不敢开机,她怕自己会接收承受不住的信息。
中午时分,王木木出去转了一圈,她不能一直就这么待在姑姑家,如今身上没有钱,就必须先找个工作,姑姑这边的工厂有很多,除了服装厂基本都是重工业,王木木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上班根本坚持不到三天。
王木木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经过一栋又一栋工厂,有的门口贴着招工,她就会伫立看一会儿,然后又给否认掉,继续走。
她边走边想起,自己十六岁出来打工,当时第一份工作是服务员,给人端盘子,然后端出了一双烂手,这双手留下了后遗症,每年冬天骨头都会被冻的发疼,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至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端一个盘子,抠一只鸡。
她的第二份工作是裁缝,做了一年裁缝,水平还是半吊子,人家能挣将近三千,她拼了劲也只能拿到八百,比不上人家的三分之一。
再后来,她去了上海,昙花一现又回来了。
后来去苏州,做普工,认识宋铭,做助理,也稳稳当当的干了三年……
可现在,王木木看着一栋栋陌生的厂房,偌大的城市,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