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又看见他怀揣着冷幽给他的剑冢符令,他更加崩溃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冷卿似乎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从屋内,一闪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手上的符令再次夺走。
冷冷道:“是剑冢的符令!”接着把符令抛回给他道:“他给你符令时说过什么话?”
接过符令,放入竹牌后回道:“他让我去剑冢选剑,其他的没多说什么。”
冷卿疑惑道:“那你为何不去?”
易小白无礼的回道:“你们族氏在哪都不知道,还剑什么冢……”
厉谷斜目不屑道:“无知鼠辈。”
冷卿倒和他不同,虽然脸色依旧冰冷,但还是告诉了易小白方法:“符令即是通往剑冢的路,从此处就可以去。”
易小白才明白过来,冷幽是把整个剑冢都交给了自己。就如身上的竹牌一样,是一个存储空间,随时可以出入。
冷卿:“不过剑冢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出的来的地方。既然他把符令给你,自然是可以让你进去……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你想进去,我可以送你进去。”
易小白思考了片刻,把符令再次摊开道:“进!”
冷卿:“好!”
音落的同时,符令从易小白手上缓缓飞起,悬空在三人面前。厉谷非常不情愿的咬破左手食指,一滴精血飞在符令上。冷卿双手掐诀:“开!”
赫然在易小白面前出现一条大道,很昏暗,但又有一种吸力。他不自控的被吸了进去,符令也在他进入后落回在他手上。
他走在昏暗的大道上,两面漆黑一片,只有大道旁边,每隔一丈有了一盏青灯,煞是诡异。如果不知道这里叫剑冢,他可能以为自己走进了坟墓。
在易小白进入剑冢后,厉谷还有些抱怨:“二师兄,你放他进去剑冢做什么?”
冷卿冷冷的道:“既然是我哥要他进去,即便不是我现在放他进去,他迟早也会进去。何况,古塘庄的剑冢怎可一直留在外姓人身上?”甩了甩衣袖,人就坐在了屋内。
易小白在剑冢内,感到无比的寒冷,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而是从心底发出的冷。他觉得这条路太远了,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到头。
在他的想象中,剑冢这个地方应该一个大的坑洞,里面有很多灵剑,任由他挑选。可走了半天,他一柄剑没见着,这条大道的青灯也越来越暗。
刚拿出灵石,想要照亮一些,就被一种不明物体,吞噬了他的灵石。仿佛他们见发光的物体,就要吃掉。
他瞬间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虽然看不见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面前的路一直很清晰,他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跑着跑着他感觉自己飞了……
“啊——”
易小白着实是飞起来了,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突然听见铸铁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人也落在了地上。剑冢里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和事情发生,但总让他莫名的紧张。
“嘿、吼——当——”
仔细辨认,听见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和铸铁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靠前,他看见了大道尽头有一个脖颈挂着一条灰巾、裸着上身的男人,正聚精会神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的重复敲打一块铁。
易小白不知该问些什么:“大叔,这里是哪里?”
男人像个聋子,也像个瞎子,完全听不见,也没有看见他。依旧在打铁,时而沾些水在铁上,时而又丢弃手中的一块铁。
易小白以为男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隔绝的空间,可当他一伸手,那人手中的锤子就敲了过来,差点把他手给锤扁了。
“怪人!”
停留了半天,没见男人说过一句话,也没看他一眼,实在不想看他铸铁。又寻到了一条道,往更前方走。
可能是遇见了活人,让他内心有了一丝放松,不再那么紧张了。
又走了许久,他又看见道路尽头有人在铸铁,他脚步加快,发现面前的男人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模一样,连动作神情都没有改变。
易小白恼怒道:“搞什么?剑冢还有鬼打墙?小爷我这辈子就和鬼打墙杠上了?”
“不——”
可下一息,他就疯狂了,他竟然看见自己成了男人手中铁锤,正锤着自己。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可他表情变得很难看。无论是谁,看见自己锤自己,表情都不会好看。
虽然如此,可他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疼痛,也没有内伤,都是极好的。
又看了半天,男人始终不满意手中的剑,把铁融成铁水,又出现开始铸铁。是真正的铁,而不是刚才那两个自己。
又离开了这个地方,往前而去。尽头处始终是那个男人在铸铁,不同的是他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留下来。
如此循环,仿佛无穷无尽。
剑冢他算是见不到了,但这个男人一直面不改色的铸铁。唯独不同的是,他是真的一直在铸铁,并不是循环一个动作。只要有不满意的地方,他就弃掉,重新开始。
易小白干脆就坐了下来,懒的去找什么剑冢了。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忘记问到底要怎么出去了。
时间飞逝,剑冢内什么都没有变,男人还在铸铁,始终没有达到他想要的剑的模样。
突然易小白再次听见剑冢内发出声音,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快要把他耳朵刺穿。他抬眼看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声音很大:“喂、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男人无动于衷,依旧在铸铁。
直到轰鸣声音消失,男人脸上才浮现笑容,也不再把铁化为铁水,重新在铸。而是连带剑跳进了铸铁旁边的火堆。
易小白想拉都拉不住:“喂——”
火苗四溅,剑冢彻底安静,连铸铁的声音都没有了。和刚才进来时一样,一丈一青灯。
他疑惑的看着面前消失的男人和各种铸铁的物件:“幻境?还是幻像?”
但之前他触摸到的铸台一切都那么真实,男人的锤子也差点锤扁了他的手。突然就全部消失,让他一时间还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安慰自己道:“应该幻境,怎么可能会有人……”随后又被自己反驳:“小爷我不就是人?要疯了,没事自己偏要来找罪受……”
他想回头,想往回走,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可他走过的路,只能看的见前方,走过后,青灯就灭了。
原地思索了片刻,从竹牌内拿出十来颗灵石,往漆黑的两面抛去。
抛出去之后,他立刻发出尖叫声,脚步快的仿佛有人再追他:“啊——易小白你是不是有病!!!”
“说,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
他此时特别想要扇自己几个耳光,手欠的想要剁掉。就在刚才,他想就着灵石的玄光,看清楚两边的构造,结果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桥上,两面是万丈深渊。一闪而过的亮光下,他看见了一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他没看清楚,只看见了一些漆黑发亮的毛发。
这让他想起了,灵虎林中的黑蜘蛛,凶恶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反胃。
在他奔跑了百息后,剑冢传出了很多“嘻嘻……”的笑声。仿佛是在嘲讽他,又仿佛在向他示好。
他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当他再次看见那个铸台,他才感到一些欣慰。
“大叔大叔……别走。”
走到铸台面前,又看见那个男人带着剑跳进了火堆。
“疯了,这个剑冢,简直要人命!”
易小白拼命的往前跑。其实剑冢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
当他再一次遇见铸台时,这一次他仿佛着了魔,毫不犹豫的和男人跳进了火堆。烈火燃烧着他的肉身,他的灵气得不到盛放的‘容器’,开始拼命的往外跑。他亲眼可见自己的肉身化为血水,灵气消散在火里。
没有任何疼痛,但这种失去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拼命的在火堆里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溜走的灵气。
“我的,都是我的!”
越想要留住,灵气消散的越快。直到他感到心脏被剥夺了一块,才安静了下来。旁边的男人似乎习惯了,站在火海中,闭着眼睛,看到一丝痛苦,反而很舒畅。不到一息,男人就消失在了火海中。
而易小白开始承受燃烧的痛苦,从脚开始,一直蔓延到头顶。每一寸肌肤被灼烧的声音,他都能听见。疼痛感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还是人。他只想逃,逃到一个寒冷的地方,不要再出现这种灼烧的感觉。
他开始在火海里寻找,眼睛被火烧的睁不开,只能闭着眼跪在地上摸索,只要不是火热的物体,他都愿意尝试。摸到了很多铸铁,这些铸铁往往比他本身还火热烫手。
拼命的在寻找一个冰冷的物体,此时的他多希望有一场冰雨降在自己身上。
“不,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