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根结,可韩琦依旧高兴不起来。
那些高坐庙堂之上的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恩赐。可韩琦从来没这么想过,后世的教育早已根深蒂固,以至于一草一木,他也不忍心伤害。
可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文明人就该有着文明人的驯良。
道理他都明白,只是现在他开不了口,自己是被赵氏收留进山寨的,寨子里的人也没将他当外人,帮忙垒房割草,受尽了人家的照拂。现在反过头来让人家的娃们上战场,这在他看来无异于白眼狼的行径。
莲藕经了水已经带上了韧劲,可吃在嘴里已经由脆甜变得又苦又韧,像是吃纸。
韩琦觉得自己病了,而且舌头也出了问题。
现在趴在桌子上双目红的骇人,望远镜这种东西说起来容易,真个儿让自己做,才发现竟难如登天。
因为没有玻璃,韩琦便想到了用水晶代替,这种东西现在还没有被普遍接受,而且最早出产的地方应该在东海那边,现在只有一小部分被送进了将作监,借了李德玉的手,才弄到了一些。
现在,他尽量让自己专心致志的忙一件事,才不会想起如今正摆在自己面前急需解决的兵卒问题。
“滚,滚远,要是再让老子看见莲藕,信不信老子撅你家祖坟!”
王安站在门口,冲着门外一个个提着莲藕的庄户破口大骂。
自从房玄龄这厮在大殿上说了一句“长安县男好食藕!”现在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又有传闻说一农户一筐藕卖了五两银子,更是激励了一批又一批想要投机倒把的人。
现在王安手持着长棍,带着一众韩府的妇女追着这群跑来卖藕的人一顿乱捶。
别人不知道,王安却是看得清楚,自从家主从皇宫里回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刚开始还郁郁寡欢,现在是发了疯似的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更可气的是,朝堂上的那群国公大臣还四处传着风凉话,那里叫人不生气。
“瓜娃子,你这是做啥,你就两条腿两个胳膊,凭你一己之力,能做多少事?”
赵贵从韩琦的手中夺过莲藕,一把从窗户甩飞了出去。看着韩琦此时疲惫不堪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泛酸。
这娃是把山寨里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了,所以理所应当的把所有担子都往自己肩上挑。可他现在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再看看整天叫嚣着要上阵杀敌的样子,就注定是跟在韩琦身后捡着吃的命。
可现在他毕竟只是个少年郎,却愣是活出了中年人的架势,赵贵就不由的心疼起来。
“谁都想过安生日子,你以为老程他们不想,那些个大臣不想,皇帝不想?”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想招惹人家,现在人家就觉得你好欺负,想从你身上剜肉!咱庄上的娃都是老子看着长大的,生在这个时节,这就是他们的命,由不得他们选!”
“我明白啊,可我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说着,韩琦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如决了堤的河水,顺着塌陷下去的脸颊不住的流。
“瓜娃子,你还有那几个孩子要养,现在你就是他们的支柱,也是咱庄上人的支柱,你要是没了心气儿,你让他们拿什么跟你去拼个朗朗乾坤?”
说完,赵贵一击手刀,劈在了韩琦的脖颈上。以他的身手,自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