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仅仅只有几天时间，海燕没打算去找同学聚会或者去亲戚家里散散心。一是自己这种情况无法面对他们，二是她想找个机会去看看百林回老家没有。虽然没打算告诉他多多的事情，但这么长时间了确实很想见他一面。

虽然母亲问了海燕几次，多多的父亲是谁。但是海燕知道母亲的性格，一旦知道生父是百林，她肯定会去找他。那样的话，等于是自己害了百林。因此，无论父母怎样询问，她从来都只字不语。

虽然代淑华猜想过是百林，在她看来，海燕在广州，而百林在北京上大学，一南一北似乎没啥可能。除此之外，她再也想像不出到底是谁。一时间，她也没办法帮女儿处理这件事情。

在家里呆了几天，正月初五，海燕在家里听见父母亲在客厅打电话，说给乡下老人买了衣服和礼品，准备叫驾驶员从县城送到高观镇上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去。

“爸妈，我有一年多时间没回老家，也没见着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而且带多多太辛苦了，我想陪同李师傅一起回趟高观镇，顺便散散心，可以不？”海燕想借此机会去趟百林老家。

“可是多多饿了怎么办，他还没断奶呢，你不喂他吃什么呀？”海常恩有点担忧。

“爸，不是还有奶粉吗，他也吃了不少。我去看看几位老人下午就回来，又不住在老家，不会有啥事的。”

“既然你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没什么，但要注意安全，而且要早点回来哟。”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啦，知道早点回来。”

李师傅开着代淑华公司的一辆捷达车，后备箱和后排座位上都塞满了东西。海燕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为了赶时间，她一再催促李师傅开快点。当时，仪平县城到高观镇的公路还没有硬化，泥结碎石路面免不了坑坑洼洼，海燕一路颠簸得头昏脑胀的。

驱车约三个小时才到达高观镇，海燕按照父母亲的安排，分别把东西送到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里。11点左右，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海燕跟爷爷奶奶简单摆了会儿农门阵，借口去找同学和老师聊天，便独自离开了。

海燕并没有去找老师或其他同学，而是独自去了百林老家砖房子村。

高观镇距离砖房子村直线距离不过一两千米，但是从谷底爬到山梁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平时很少走过山路，好不容易来到眺瞪壑，她早已累得精疲力竭。

站在百林往昔远望的地方，她试图寻找百林留下的足迹，显然有些徒劳。青石板上除了一层浅浅的苔藓之外，表面被风只得干干净净。树木还是那些树木，风景依然是以前的风景，唯一不同的是，海燕来到百林曾经守候的位置，而百林却不知行踪。

为了在午饭前赶回爷爷奶奶处，海燕也无心领略风景，稍势休息便继续前行。

百林家距离眺瞪壑不远，路过小段松树林，穿过一遍茂盛的柑橘园，再越过几块菜园地便到了。这是一个有近十余户人家聚集而居的大院。川北民居的特色异常突出，平房青瓦，房顶呈“人”字型，黄色土坯墙，偶尔皲裂些细长缝隙。尽管如此，但是冬暖夏凉，抗震防灾，既经济又实惠。

“姑娘，你找谁呀？”海燕从来没去过百林家，还没有走进大院，正在犹豫是哪家的时候，王大妈背着一筐牛草从山上回来，热情地问她。

“大妈，我跟百林是同学，他家住在这个院子里吗？”

“哦，百林的同学啊，他家就在这个院里。喏，从那根电线杆子看过去，地坝外面有蓬竹子就是他的家。”王大妈说得也挺明白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海燕仔细往那边瞧瞧，顺便问：“大妈，打听个事呗。”

“问吧，姑娘，这周围团转的情况我都熟悉。”

“那你知道百林在家吗？”

“额，姑娘，今年春节百林没有回来，我也一直没见过。听他妈说好像在大学里过的年，我估摸这孩子是为了节约路费才没回。哎，要说这孩子，真是懂事，院子里老老少少都特别喜欢这孩子，我家牛娃子比他就差远了。至于具体什么情况，你得去问老嫂子了。”

“那咱们走吧，你跟在我身子后面，院子里狗挺凶的，怕咬到你了。”王大妈相当热情。

“百林没在家，这次我就不去了，那谢谢大妈。”

“这孩子，都到家门口了，进去喝口开水唉—”

“不了，谢谢大妈。”海燕转身便走，身后的王大妈依然热情地挽留。在海燕看来，尽管没有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百林，但这儿纯朴的民风民俗、乡风乡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解了百林的生长环境，海燕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这里的一员。虽然失落但很欣慰，虽然迷茫但却怀揣希望。她一路沉思，一路纠结……

转眼间，春节假期结束了。她像南飞的候鸟一样，又到了启程远去的时候。

正月初八，海燕一早便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带着多多返回广州继续到医院上班。

通过过年这几天时间的磨合，任淑华与海燕母女之间僵持的关系有所好转。特别是多多的意外出现，给这个原本冷清的家庭带来了不少欢乐。最重要的是，任淑华逐渐喜欢上多多，对这个长得胖乎乎、爱傻笑的小可爱产生了特殊的亲近感情。也许是隔辈亲的缘故，反正母亲任淑华对他总是爱不释手，不想让海燕把孩子带走。

看着海燕忙着收拾东西，她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呢。作为母亲，任淑华不得不为自己女儿面临的实际困难作想。

她想跟海燕认真谈一谈，抱着多多走进房间问道：“你忙到收拾东西，准备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啊，到广州呗。”海燕心情也很复杂，轻描淡写地回答。

“真要回去到那儿上班啊？”

“假期满了，不回去上班怎么办呢？”海燕继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

“那多多呢，也一起去吗？”任淑华最关心这个问题。

“他啊，还那么小，还没有隔奶呐。我想，在他满1岁之后再说吧。”海燕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怀中的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