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组织着语言，回答得欲盖弥彰，“挺好的，我会努力工作回报你……和公司的栽培。”

“还有多少天到春节？”

我看了眼日历，“十五天，过得可真快，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我放下筷子，“你……要参加春晚吗？”

“节目早就给毙掉了。”他看我松了口气的样子，挑眉说：“但把我调到了分会场，所以过几天我们又要出差彩排去。”

碗里的鸭血瞬间就不香了。

吃饱饭，我看这一桌的狼藉，甚有当缩头乌龟的冲动，但吃也吃了，总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我仰躺在椅子上，想着能拖一秒是一秒，火锅可不好洗啊。

我叼着根牙签，尝试着委婉地说些好话，顺便感谢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今天辛苦你了，各个方面都辛苦了。”

萧旭赤着脚，脚跟贴紧墙。“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你不想问问？你不好奇我跟徐丹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你。”

我看萧旭真无打探八卦的意思，但我酒足饭饱之后，特别想趁着这会儿功夫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内心的忧愁，由前几次的经历来看，萧旭是一个不错的谈话对象，能够耐心倾听的同时，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对我来说足以。

“那我还是跟你说说吧，要不我心里别扭。”

萧旭面无表情，好似压根没打算搭理我的样子，我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不光是说给他听，更是说给我听。

“我小时候性情可不像现在这样没脸没皮的，混到初中都没有个像样儿的朋友，当徐丹那样的孩子王说要跟我做朋友的时候，别提我有多高兴了。”我轻笑几声，吃了顿火锅，却好像喝醉了酒。

“我自作主张地舍弃了坐班车，瞒着父母天天坐公交绕路，就是为了能跟她一起上下学，那时候的公交车特别难等……”记忆里，我站在路边的车牌处，在浓浓的白雾中焦急地等待四十分钟一趟的一路汽车。

“可我不觉得辛苦，做这些能够换来我们窝在她的卧室里一起看《海绵宝宝》，一起讨论校草和校花的传闻，做更多我都甘愿。”

“徐丹把我推到她的交际圈里，我虽然仍不能跟上她们的步伐和话题，但我总觉得，只要我牢牢握住徐丹这一个朋友，我就能同时拥有她的那些朋友，这样我也有很多的朋友了。”

这个逻辑放在现在来看十分可笑，可少女的心思就是那么的单纯。

“她带我看电影去电玩城，我帮她提高学习成绩，一直到高一我们都是好朋友。”

可惜，不是每段友谊都有美好结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心中酸涩，那段灰暗的过往我记忆犹新。

我呆滞地看着牛油锅渐渐凝固，羊肉卷的血沫还在白汤中静静悬浮。

“后来，徐丹的父母千方百计地帮她转为北京户口，就是为了高考的时候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看向萧旭，问：“你知道么，河南省份每年的高考考生有几十万！想要考到北京有多难？！你觉得这样的教育资源分配公平吗？”

萧旭终于睁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没有参加过高考。”

“哦，对，我忘了你十六岁就来北京追寻你的梦想了。”我苦笑一下，“怎么我周围的人过得都那么努力？”

“你也很努力。”萧旭的语气很正经。

“得了吧，我没有你们那种远大的理想，我这辈子活得就像条咸鱼，二十六岁了还没安定下来。”我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