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连呼吸都痛。

凤冠霞帔，大红嫁衣，龙凤花烛。

谁，为你滴泪到天明？

……

“把你的妖灵交给我，我就让你再见一次琼华。”

声音冰冷讥诮，仿佛是给予的施舍，对方理应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

脑海中响起万花仙女特有的骄傲声音，她伸出纤晧如玉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抚上那无比华丽光滑的嫁衣缎面，每一秒，心里好像都在被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划破，然后疼痛。疼痛叠加着疼痛，她浑身颤抖着，一滴泪缓缓落下。

“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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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上前，如云青丝倾泻而下，她木然的任一众仙娥将金蚕冰丝制成的华丽衣袍系在身上。

三凤齐飞的金冠、烟龄出岫的云翅、翠绿华光的珠翠、血玉水滴的坠额，三花宝簪，琳琅花珮，千制檀香，珠版玉笏。点绛唇，轻描黛，擦香粉，对镜观花，难辨镜中人。

一众仙娥梳妆完毕，不知谁喊了一句：“万花仙女，风姿绝伦。”紧接着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女尽皆拜倒。

刺目的大红像是一个吃人的枷锁，沉重地挤压着她，撕裂着她，那种压迫感刮割着她每一根神经，让她想疯狂的大声呼喊：我不是她！我是桃夭，我是桃夭啊！

可是，她没有喊。

她笑了，凄冷如鬼魅。

镜中之人，大妆之下，果然是风姿绝伦的倾世美人。冰肌玉骨，侬艳天成，眼角虽然令人心惊的悲凉，流丽出无边的媚意。

漠然，起身，红衣十尺迤逦。她穿着大红嫁衣走入那同样是满眼红色的回廊里。

每一步，她走的小心，隔着朦胧的红纱盖头，仔细地体味着一面是心如刀割的痛，一面是濒临死亡般的喜悦。

……

“……我可以让你暂时使用我的身体，亲自穿上嫁衣，甚至可以容忍你亲自和琼华三拜天地。”华丽精致的声线蓦然沉到底，“我根本不是慈悲，我只是要让你死心。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你爱得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那个男子，要娶的人，绝对不是你这只肮脏粗鄙的妖，而是是本仙子。”

黑暗的天牢里，这一句话就能让桃夭跟着这无边的黑暗一起腐烂。而她唯一还能活着的希望，就只是再见一眼琼华而已。

……

琼华……是琼华！

喜娘为她推开那扇门——

时空，仿佛一瞬间停止。

周围的一切画面和声音都陷入里另一个极其缓慢静默的时空一般，只有一个人是唯一的真实。那样空濛清澈的眉眼，那样举世无双的风华，那样春风十里的温柔娴雅，她仿佛看见琼华又弯起那抹极清浅的笑，然后自己义无反顾地融化。

然而，此时此刻，着大红喜袍对琼华来说又何尝不是枷锁，禁锢着压迫着，让他不得喘息。抬眼，看见新娘向他走来。怎么这感觉竟这样熟悉？

一瞬间的惊喜顷刻间化作无尽的冰冷。

他哂笑，笑自己魔怔了。

她是万花仙女，也只能是万花仙女！

心，沉入冰海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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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今日群仙云集，瑶台高阁上琼楼玉宇。九只五彩金凤清啸歌吟，只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见，那朱红莎盖之下的人已泪如雨下。

……

“一拜三界——”

琼华，你可知道，我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才换来站在你身边的片刻时光？

……

“二拜天阙——”

琼华，从今以后，在没有我的无边岁月里，你可会再想起桃夭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