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去拿了痰盂来让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素心立刻捧了茶来漱嘴,又说药煎着了,过会子就送进来,小主喝过会好些。
幽若半跪在床榻前,用手帮苏子卿顺气,一面道:“卯正二刻皇后娘娘便差了明月过来,说知道小主染了风寒,又受了好大的惊吓,因此命小主只管好生休养,最近不必过去请安了。一切都等小主大好了,再从长计议。”
话刚落音,一个小宫女进来,说皇后差人送了燕窝来。幽若忙叫春回出去收着,过会子给苏子卿熬上一盏燕窝粥。
苏子卿被服侍着吃了药,便又躺下了,仍旧是在发热,浑身疼痛。想到那个梦,拿手摸了摸脑后,却发现脑后似乎有个疤,心下有些疑惑。
苏子卿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脑后有个疤的,许是因为以前活得粗心大意,就如男子一般潇洒自在。且那个疤又被茂密的发丝掩盖住,也不太明显,不疼不痒的。
便唤素心来,问素心知不知道自己脑后有个疤。素心答,第一次为小主梳头的时候就看见了。
苏子卿明白了,这个疤果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只是自己对这个疤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虽说自己七岁以前的记忆完全丢失了,但这么大个疤,怎的母亲也不告诉她?
回想起梦中那个小女孩,苏子卿疑心那个女孩就是自己。只是安州城是没有草原的,更别说穿上男装骑马这种事情了。
努力去想,却只觉得头晕恶心,便不敢想了,老老实实躺下休息。
如此昏昏沉沉的睡了二三日,才渐渐退了烧,能够有力气坐起来半日。
这二三日里,只有皇后宫里的宫女每日过来,偶尔还会送上一盏燕窝或是一支山参。别的宫中,竟未遣人过来看上一眼。
苏子卿明白,那日请安,萧淑妃的一番做派已经让后宫的妃嫔们和她划清了界限,现在都在暗处巴巴的等着看戏,怎会差人过来看她。
后宫众人怎么惧怕萧淑妃的,那日苏子卿是看明白了的。萧淑妃对自己如此态度,谁还敢和她亲近?
世态炎凉,在这如深海般的后宫,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自己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侍寝了。
未来,必定是在这听雨轩中孤独终老吧。
如此一想,苏子卿立刻唤来幽若,叫把上下人等都遣散了。
幽若吃了一惊,以为苏子卿受了冷落,心里想不开,因而道:“小主莫要灰心,养好了身体,等侍了寝,就都好了。”
苏子卿勉强靠在软枕上道:“姑姑可是认为我想不开,要走上绝路,因而叫遣散宫人?”
幽若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受冷落,心中无法接受,而自戕的妃嫔,也不是没有过。
“那日我说,我不想侍寝,句句属实。”苏子卿道,“而今我病得这样,宫中上下的人跟着我,是不会有出路。
不如让他们都散了,自寻高枝去,免得日后却在背后说我的不好,我这里也容不下有二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