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今夏翻了个身,一把揽住陆绎,他不设防,竟与她躺到一处。
四片唇贴了起来,他脑中混沌不清,不能思考,乍然轰鸣不止,唯有唇上柔软馨香的触感,愈发真实。他本想推开,可探去的手抚在她后背竟留恋万分,今夏轻哼一声,闷头倒在了他胸前,漫漫长夜,更漏响,陆绎回想与袁今夏相识的这段时日,虽不长,但是二人经历生死,他为了她,几次三番涉险,她为了她,亦是如此,他做锦衣卫这些年,薄情寡爱,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对谁动心,毕竟锦衣卫守则便是无爱一身松,叫旁人抓不到软肋,有了牵挂,等于将自己弱势暴露在敌人眼中,是一大忌。
可是……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墨眉紧皱,面上带着莫名情绪。外面风雨交加,平白扰乱了他的心。
次日卯时未到,一通清脆的敲门声划破寂静,伴着谢霄含混不清的催促,"袁大虾,袁大虾,今夏,今夏?"尚在梦中的袁今夏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似乎摸不清状况,揉着乱蓬蓬的长发,神情慌乱,她转首看着陆绎,见他仍沉睡,松了口气,忙回了句:"怎么了谢圆圆,你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谢霄看到,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端,遂当机立断使劲推搡着陆绎,奈何他雷打不动,外头的谢霄兴致冲冲的喊着:"我特意赶早下山买了你最爱吃的葱油饼,开门啊。"
闻言,今夏只能不停拒绝,"我不要!"
眼下太过仓促,她盼着谢霄识相点自行离开,然而外头那厮早扛不住这些繁文缛节,大咧咧的推门而入,"不要哪行啊,可好吃了。"
今夏大骇,铺了手里被子试图遮挡,又手脚并用爬到榻边,怒视着一边啃着葱油饼一边大步走来的谢霄,"哎呀,你怎么能擅闯女孩儿的房间呢?"完了,完了,她的清白,她的银子啊,全完了,要是谢圆圆给捅了出去,被头儿知晓去,非得扣了她月俸,最惨的是被家里头替她恨嫁的老娘知晓了,又得备着几车的话训斥,这么一想,她头都大了。
"我不是着急吗,想让你吃口热乎的,哎,别洗漱了,赶紧来一口……"谢霄笑的欢实,他跟今夏也算是交情匪浅,她是个什么性子自己心知肚明,这会儿矜持扭捏的模样反倒叫人看着心动,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兴许就是这般,蓬头垢面又如何,他乐意,他喜欢,对于今夏的反常他充耳不闻,举着葱油饼,朝前跨了一步,不想袁今夏食指戳着他脑门,极为紧张的道:" 哎呀我不要,饼,放下!你,走!快,出去!"
连珠炮似的轰炸让谢霄愣了下,满嘴的饼来不及咽下去,就这么呆呆傻傻的定在了原地,而藏在被子里的陆绎暗暗咬牙,其实早在谢霄来之前他就已醒转,正低头好整以暇瞧着今夏的睡姿,冷不丁被打搅,却是不爽,如今被她颇为生猛的捂了起来,只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在体内肆意游走,心中咯噔一下,登时闭了双目,缓和心绪后复睁开眼,拉开锦衾,迷迷瞪瞪的问道:"这么吵啊?"
彼时,谢霄正恋恋不舍的慢吞吞挪着步子,听到凭空出现的男人声音,如遇雷击,瞠目结舌,他扭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今夏身后的陆绎,手里的葱油饼"啪叽"掉在了地上,似他的脸色,极其惨烈。
"嗯?姐姐,你怎么醒了?不接着睡啊?"因是睡眼惺忪,陆绎只懵懂的靠在了今夏肩头,软声细语。
"你,你,他……"谢霄摔了手里香饼,泫然欲泣。真是要命,袁今夏顿觉百口莫辩,面上一阵晕红,结结巴巴道:"不是,我和他……"清清白白啊,可身侧的陆绎紧紧挨着她,滚烫的体温熨帖来,叫她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谢霄苦着脸,嘴唇掀阖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是,不是……"今夏把手摆的似风中落叶,凌乱不堪,"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千万别误会!"她起身试图安抚谢霄,可陆绎听见,蛮力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搂的更紧,语出惊人道:"姐姐,你昨晚打呼你知道麽?"
"不可能!你瞎说,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她下意识反驳,未料陆绎继续道:"你不仅打呼,还磨牙。"他一副小孩儿脾性,说话亦是无遮无拦,加上迷蒙水润的大眼,处处透着天真,便是今夏再急,也只是隔靴搔痒,不敢有其他动作。另一边谢霄濒临崩溃,讷讷重复着:"磨……磨牙?"神情更是不忍直视。
"对,你还说梦话,梦里说什么……想把我吃了。"话才说完,一只柔嫩白净的小手快速掩在他唇上,又听到袁今夏抖着声音急欲辩驳:"没有,没有,没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