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匡晨和叶曦去田间小路上散步。

冬日暖阳，空气清新。不同于城市中一年四季的树木葱郁，放眼望去，乡村里的树木是光秃秃的，唯一可见的绿色是一大片的麦田。不过，奇怪的是，在这片土地上，两个人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片刻闲暇，久居城市的身心也得到放松。

“你……”叶曦和匡晨一同开口，又一起没了声，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匡晨拉着叶曦坐到路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的眼睛：“你先说吧。”

“头上的伤好了吗？还头晕、想吐吗？”关于高考那年的事，叶曦无意中得知了缘由。不过事关匡晨的父母，既然他从没提起，大约是不想再回忆，就让这段往事尘封在时光里吧，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伤痛。

匡晨没想到叶曦会问这个问题，其实几天前他就已经好转，虽然外伤未愈，不过在家躺几天应该也就没多大事了。

谁没事愿意躺在医院呢？可偏偏匡晨他就是这样的奇葩，出院也就一拖再拖。

匡晨笑了笑说：“我没事了。”斟酌了一下措辞，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小叶子，你还好吗?”

这是一直盘亘在他心里的事，她生病，他不忍心深究；她不想让爷爷奶奶知道，在老人家面前他便不提起。只是他很想知道，她还好吗？

目光投向远方的绿意，叶曦缓缓开口：“其实刚开始家属的行为、态度让我觉得很委屈，委屈的同时也很伤心。我委屈，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作为医生，哪怕有一点希望，也会拼尽全力抓住它，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不容怀疑的信仰。”

匡晨摸了摸叶曦的头发，动作亲昵，以示安慰，他知道，小姑娘心里难受着呢。

叶曦接着说：“其实，相比于委屈，我更伤心。医生本应该带给患者希望，并且努力让这份希望成真，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眼前消失，无能无力。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知道，在行医生涯中，总会遇到这样的事。可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到底我对医学的认识还过于局限。”

看着叶曦眼底流露出的伤感，匡晨心一动，抱着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她的话“医生不是神，可我总是痴心妄想，希望能带来奇迹”。

他一手摸着叶曦的头，一手抱着她，肯定地说：“小叶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局限会有，不过它不会一直都在。在我心里，你是一名很棒的医生。”

叶曦猛地被匡晨抱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伤感竟一点点被安抚，一时之间忘了挣扎。

两个人在乡下又住了一天，叶曦告诉匡晨，被通知放假后，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蹦出来的就是这片土地，这个老房子，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