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举行。届时全国举人将来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又称之为春闱。春闱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日举行。
不少举人都是乡试放榜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往京城赶。宋辞忧所在偏南,鹿鸣宴后就要收拾前往京城,此去要下半年时间,他并不放心杜若笙在家。
于是,他决定,带杜若笙一起去,这是一条两个人共同努力出来的科举路,杜若笙也不是内宅女子,他不应该困于这片院子。杜若笙得知宋辞忧邀他一同进京赶考眼睛亮了一下,他听爷爷说入京赶考很是辛苦,有不少人运气颇差,路遇歹人死于非命。还有举人路中染上风寒没钱求医,活活病死。甚至有些路上碰到雪崩,从此常埋雪中……宋辞忧还小,他需要自己照顾,而且一路还能与他一起学习,被,需要的感觉让杜若笙心里胀胀的。
两人收拾妥当,拜别家人踏上旅途,这一年,多数上京赶考的举人都是没机会在家里过年的。一路走来,宋辞忧相识了不少同入京赶考的举人,他都会落落大方的向学子介绍他的夫郎,众人接触之后被杜若笙的才学折服。
大家结伴而行,倒是安全的多,至少赶不上驿站时,十来个人窝在破庙里也不用担心有大虫闯进来。走了大概两个多月,天气越来越冷,天上下了雪,雪太厚马车难以前进,宋辞忧又不幸得了风寒,这年头,风寒是会死人的。
风雪起,路难行。
冷风夹杂着雪花无孔不入,像持着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在人脸上划过。马车走不了,举子们便步行前往,生病的宋辞忧便被同行的人抛下了,为了赶考,他们不敢耽误。
杜若笙便背着宋辞忧冲进了茫茫大学,宋辞忧不愿,等三年再考都行,他不忍心杜若笙背着他,之前伤后背的还未恢复,两人又背了沉重的书,把杜若笙累坏了就不好了。
杜若笙倔脾气上来扯着宋辞忧要上路,烧的昏昏沉沉的宋辞忧趴在杜若笙背上,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做一丁点对不起杜若笙的事。宋辞忧背了一会杜若笙浑身汗湿透,宋辞忧深怕他也生病,脱下袄裹着他,寻了一个破门板,自己和书躺在上上,杜若笙拉着走。
大雪封路,躺在门板上的宋辞忧几度冻僵,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京城。杜若笙走了几天雪路,走的时候脚热热呼呼的还觉不到什么,只要一停下来才会感觉到脚又冷又疼。
两人身上被冻伤的地方少数,尤其脚和耳朵处最严重。这一路走来荷包越来越扁,因宋辞忧生病又租车花了很多钱,茫茫大雪,宋辞忧几度想放弃了,还是杜若笙目光坚定咬着牙又背又拖将他到镇子上找大夫。
在医馆里住了五天,终于是痊愈了,伤寒好了,两人前进快了起来,还好没碰到雪崩,天气冷,身子弱的举人根本撑不下去,要不是杜若笙 ,他大概也死在这片雪地里了吧。
这条赶考路也是省试筛选人的一种。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吃不下这份苦,自然到不了京城,身子孱弱的人,也会被淘汰下来。寒门子弟赶考之路艰辛,考中的实属不易,他们知道低层百姓的辛苦,更懂得如何利民,也有一定的学识……可哪怕是这样,如今的朝堂之上,手中握有重权的人仍是世家贵族,寒门出身之人少之又少,能为百姓说话的人几乎没有。
寒门难出贵子,不少寒门出身的学子去京城之前就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寒窗苦读多年,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得拼搏一把。十二月底,宋辞忧和杜若笙终于离京城也越来越近,若是站在高处,隐约间都能看到京城中心的连绵宫阙。
这一路,他们从八月底走到了十二月底,整整走了整整四个月。京城果然跟他所生活的小县城不同,到处显露出属于帝都的繁华富庶。杜若笙望着城门,他小时候祖父还是一品大员,他的家就在这座繁荣的都城里。
进入城门后,京城里因科举很是热闹,客栈都住满了,两人便寻了一间农舍租下来,便专心读书,杜若笙除了陪他读书还亲自动手给他做饭洗衣,亦如普通夫妻。
省试由尚书省的礼部举行,共三场,每场三天,也就是要在贡院里呆九天。第一场考本经,第二场考兼经,第三场考时务策三道。由于省试是较高一级的考试,同考官的人数比乡试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等官多为六部尚书翰林学士等担任。主考的官员称为座主或是座师。考中的举人称为贡士,第一名则称会元。
科举不仅是朝廷选取官员的主要途径,同时也是皇子们为自己增添势力的主要途径,宋辞忧努力备考,清河郡地势偏远,资源有限,他是小三元,但省考全国各地学子聚在一起,尤其江南多才子,但宋辞忧有把握再夺一会元,但他无意如此出头,前三多入翰林,宋辞忧无意去修书,他更想去地方做些事实。
他把想法跟杜若笙说了,杜若笙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当今皇帝年迈,太子无德,几个皇子斗的你死我活,不适合这时卷入漩涡。
杜若笙最是懂的官场凶险,当年祖父被贬就是因皇上执意废除元后嫡子,立宠妃萧氏子为太子,祖父曾为废太子师,为废太子进言,被萧贵妃吹枕边风寻了个错处发回原籍了。
考试九日匆匆而过,大考小考无数次的宋辞忧心态很好,在没有放榜的时候带着杜若笙在京城周边走走。京城外皇觉寺山下有大片湖泊,杜若笙很是喜欢,这日他们俩在湖边垂钓,过来一个布衣男子。
杜若笙猛地站起来,将宋辞忧挡在身后,施礼后手语向那男子说话,“殿下安!”
那男子看到他的手语一愣,“你怎么了?怎么会嗓子不能说话?”
宋辞忧见这人靠杜若笙太近,顿时将杜若笙揽在身后目光不善,“你是何人?离我夫郎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