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芊芊握着门把手,从未有过的恐惧如藤蔓般从心里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放大的瞳孔伴随急速的心跳四处转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眼前晃荡。
她记得很清楚,睡觉之前她一共转动了两次门锁,而现在,门锁在她第一次转动之后就开了。她四处观望,冷汗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布满全身。
她喘着粗气,把房间的大灯打开,大声叫唤兰姨。
没有回应。
再叫,依旧没有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她奔跑着冲到自己房间门口,房间门没有锁,可能这是兰姨睡觉的习惯,她不习惯去睡觉把房间门锁上。她一把推开门,顺手开了灯。床上除了铺着的白色浴巾外再没别的,本该睡在床上的兰姨不知道去了哪里。
“兰姨?”末芊芊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匕首,调整呼吸后走出的房间。楼上一共五个卧室,除去她今晚睡的南辰的卧室和让给兰姨睡的自己的卧室,其他卧室都是空着的。
她首先来到父亲末晋华的房间门口,拉了拉门把手,锁着的。末晋华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她也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个房间。挨着末晋华房间的是客房,客房对面是末东野的房间。
她先是走进客房,里面一如既往整洁,几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她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发现。
最后一个房间是她最不想进去的,房间门没有锁。
自从末东野搬走后这扇门就没有锁过,她轻轻地推门进去,随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她不记得末东野走后这个房间是什么样子,所以现在她也无法判断房间里的东西是否被人动过,即使被动过,除非乱成一团遭,否则她是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在今晚闯入过这扇门。
楼上检查完后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有人闯进来,按照目前这个形势,来人也早已离开。不过这也是她的揣测而已,毕竟别墅很大,光凭她一个人检查搜索并发现可能有的非法入侵的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或者说她现在做的都只是为了虚张声势,她目前可以做的也只有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不那么狼狈、稍微勇敢一点的举动。
她不想去楼下再进行这种恐怖不可预期的搜索和检查,她害怕。楼下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尤其是那间由书房改造成的储藏间,那里是她噩梦的起源地。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末东野那张扭曲散发着诡异笑容的脸,一定是他!末芊芊在心里想着,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个肮脏的狗东西,一次两次还不够,非得把她弄死了他才满意。
一定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他说过他一定会把我杀死。末芊芊发疯似的小声嘀咕着。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末东野!我一点也不害怕你!你有种就出来啊,别躲躲藏藏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医院里的杀手是你搞的!我会把你搞臭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活得自在!”她站在楼上的走廊里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大喊大叫,一张涨得潮红的脸因为恐惧和虚弱变得扭曲和苍白。
整幢别墅除了她的声音再无任何动静。
她浑身哆嗦着,慢慢挪步折回南辰卧室,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在拨通这个电话之前她在想能帮她的会有谁?自己的父亲末晋华?不,不可能,她对他的信任和敬仰已经在她明白他在末东野做的事情之后完全瓦解,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是他还了自己,不然她不会变得这么残忍和恶毒。她还是习惯把自己的过错换一种说法转嫁到别人身上。
打给母亲南辰?也不可能,父亲在场的时候她可能会变现得稍微在意自己一点,但父亲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在自己的事情上慢半拍,似乎她平时的机敏只有在末晋华存在的时候才能启动。
在这么晚的时间里对方还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就像是在知道末芊芊会在这个时候拨通自己的电话。
“晨风救我!救我啊晨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她浑身颤抖地蜷缩在衣柜角落,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下冒。
“你在哪里?”宫晨风迟疑片刻后问道。
“家!我在家!求求你快过来!”她双手握紧电话,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我这就过去。”
在等待宫晨风过来的这段时间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此时此刻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从未有过如此恐惧,那些事情都不是她自愿做的,那都是末晋华耍的手段,那时候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明白被末晋华称作秘密的事对于末东野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错的根本不是她,是末晋华!
她就是这样,总是在意识到事情本身的严重性和后果之后才会想法设法给自己找一条自以为走得通的路,而事实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
大概半个小时后末家大门门铃响起,也在这个时候末芊芊的电话响起。
“芊芊是我!你没事吧?”
“晨风你终于来了!”她拿着电话冲到楼下开了门,只见宫晨风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满脸是汗,脚上是一双沾满土的运动鞋。像是跑了很远的路过来。
末芊芊看了眼停在门口的宫晨风的车,又朝四周打量一番。“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没有。”宫晨风一脸疑惑,“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宫晨风走进屋里,很自然地挪步到末芊芊前面。
“我不知道!家里有人进来过,兰姨不见了!”末芊芊沮丧地双手抱头,“本来一切都应该好好的,她应该躺在我的床上的!”
“兰姨?”
“我们家的保姆。”
“保姆也住这里吗?”
“她偶尔住。”末芊芊撒谎道。
“她是不是家里有急事临时回去了?”宫晨风从厨房工具箱中拿来一把榔头四处检查一番,没有任何发现。“要不要报警?”
“不!”末芊芊呵道,“不用报警,我大概知道闯进来的人是谁。”说完她抬头看着宫晨风。
“谁?”
末芊芊坐在沙发上,抱着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宫晨风放下手里的榔头,目光移到厨房的冰箱处,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兰姨家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回去了?”宫晨风坐到末芊芊旁边,看着她那张虚弱又苍白的脸。他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勒痕,不像上次她自称摔倒撞伤的那个伤口,似乎是新伤。她穿着一件真丝无袖睡裙,两只胳膊上的淤青也一览无余。
“我没有她家里的电话,平时都是妈妈和她联系。”末芊芊显得有些沮丧。
“那家里有没有她留下的个人资料?身为雇主一般都会留一份雇员的个人资料。”
“可能妈妈的房间里有,我去找找看。”末芊芊起身上了楼,宫晨风没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