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踏沉声欲禀,子信看着他的眉色,知道他有话要拒绝。
子信转言道:‘五妹还不知道你姐姐的脾气么,我若真派个什么人去助她,怕是回不来了的。’
祁琳闻言,不好在劝,既是客套道:‘罢了,长姐和二哥最是义气相投,闹得久了,二哥总是让着她,见了真章,也不见得会那般执拗。’
祁琳本想说,二哥不便小妹代为看望,谁知话到嘴边,怕子信问起八燕除名事宜,又生生咽了回去,
子信道:‘还是凤衣了解明源,难怪张踏常常来这曲南殿打听着。’
这话是取笑了,张踏、祁琳兀自一笑,都明白子信是嫌他们走得太近了,然而在话中,还是听得出来子信对他俩是信任的,
子信片刻又道:‘三日后我北祁有喜。’
祁琳:‘何喜之有?’
张踏:‘是长公子祁森在京中得了喜。’
祁琳:‘长兄又升迁了?’
子信:‘何止!是我等那小侄儿年满十载,朝廷给加了封号了。’
祁琳:‘莫大殊荣,长兄当年娶了郡主,如今自己官爵也升,小侄儿加封也是迟早的事。’
小侄儿名为祁谦,是当朝安东王的外孙,姝颜郡主的独子,恰姝颜郡主又是安东王的独女,安东王爷本家姓阮,除了早年夭折的,现在即无嫡子又无嫡孙。谦儿便如祁、阮两家之宝一般。
祁琳转问:‘兄嫂侄儿可会回北祁一聚?’
子信:‘才封了,往后日程未定,何况安全尚是疑虑,你我不过是江湖之地,不见也罢,大哥是喜上眉梢,才飞鸽与我。’
祁琳:‘不回来也好…也好…只是大哥自小入京,娶了郡主,便没回来过了,一晃十几年了。’
张踏:‘五小姐还不知呢,这封号还很厚重的,日后要是受了朝廷重用,小爷这一生自是戎马金鞍。’
祁琳:‘什么封号?’、
张踏:‘裕谦郡王,五小姐觉得如何?’
未待祁琳启齿,子信却道:‘听闻那阮王爷次子夭折之前,曾有一长子,可惜二十年前丢了,偏偏是个贵子,极为得宠,越过祖制,刚刚满月就拟了封号,叫…厦宁王,若不是丢了,袭了爵位,保不准就是厦宁安东阮郡王…..’
祁琳:‘哪里有给婴孩,拟这么大封号的,果真是喜事给冲走了的。’
子信:‘可惜了,好歹是谦儿的大舅父,也不知还在不在世,若找得回来,为北祁所用,长兄岂不是如虎添翼?’
祁琳:‘裕谦与厦宁比起来,是逊些,但谦儿是唯一的传人,袭爵位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兄嫂也算……’
待子信退却,祁琳想想张踏,无奈又是一叹,叹张踏不够灵光!
想来明源小姐在主父面前,如同掌上明珠,位高权重,张踏平日对她,纵然千般爱慕,也并无果效;如今可能要身陷囹圄,生死一线之间,纵然抛下爱慕之心,加以利用,也并不为过,方才让他北上去找祁芙,他竟不肯。
姐姐毕竟是个分量极重的人物,张踏却偏不舍得利用,这可不像是张踏了。若然有明源小姐的侧面庇护,纵然以后徐简婷的事要发作,梅花墓暗中帮衬一把,处分下来,那起码能保住他这条命了。
张踏纵然舍命陪君子,不在乎自己,却应该北上走这一遭的,不为自己,也要为邬明尧和晏云白啊!可惜如今话在嘴边,又错失良机,再无缘提起此事了!
子信公子如今是被蒙在鼓里,若是他能置身事外,恐怕也会数落张踏,爱的笨拙,不去想想明源若真无事端,奈何要送五个大字回来!
算算日子,如今的徐简婷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了,好好藏了三个月,就快大功告成了,祁琳守着她,实在是不敢随意动弹…只要再藏三个月,三个月后,孩子呱呱落地,一切便好办了。
主公的不年亭,又有新的召令。
昨日,祁琳受琰公之命,在身侧挑选一名近身死士,以曲南殿名义,陪送北祁另一支人马,北上剿匪。掂量之下,祁琳实难取舍,但最终将允湘留下,派归鹤去了。
临行前,祁琳再三不舍,凭借她的直觉,她心中深知这趟任务不利落。
上头少有派遣陪送事宜,一旦安排陪送,多数离不开权利倾轧,浴血奋战,兔死狐悲,这些死士,主公必也是权衡调度的。
是故千叮万嘱归鹤,事后不要直抵北祁,要她在太湖小榭看着形式,等候命令。
临行,又对归鹤耳语不断,言明此行不必顾及纪律,定要自保!
归鹤明白其中隐言,兀自去了,眼中不舍,不敢流露,临行不忘对祁琳三拜九叩,背影毫不留恋,生怕不明原委的允湘突然唤她一声姐姐,怕就失了骨气,祁琳心中难平,却此刻,由不得伤心。